直到回到宣王府,陆苓脑袋都一片空白,秋棠一旁搀扶着,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说多了怕更伤小姐的心。
想不到王爷那样如琢如磨的君子,也会养外室,这才成亲多久!
进了府,陆苓脸色苍白,秋棠一脸气愤,月儿瞧见,上前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秋棠将陆苓送进了屋子,出来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还问?都是你家王爷干的好事!”
“我家王爷?”月儿失声嗤笑,“我家王爷不是你家王爷?我不过是问问你,至于这般?”
秋棠哼了声,讥讽道:“自不是我家王爷了,都在外养外室,还有脸说这话?”
“养外室?”月儿讶然,王爷可是素来不近女色,养外室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她又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问了一遭,这才知道二人去了柳春巷。
王爷可是最挂念王妃,生怕她伤心难过,如此这般定是误会了什么,月儿一刻不敢耽搁,急忙派人去了刑司禀报。
刑司牢房,这里有着陆苓从未见过的萧丞焱。
他一袭鸦青色银绣锦袍,玉冠束发,深眸孤冷凝着面前被绑在桩上的男子。
那人衣衫被鞭笞而破烂,血肉模糊皮肉翻出,垂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萧丞焱用力将长鞭在手上缠绕了一圈,高高扬起,就要再一次鞭下之时,后面府中小厮急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王爷不好了,王妃今日去了柳春巷,回来时失魂落魄的。”
他眉间紧锁,看向来人,“不是让你们跟着?怎么?你也想被捆在这?!”
“这,王妃她,她不让。”小厮忌惮道,遂又将陆苓在柳春巷发生的事同萧丞焱说了一遭。
闻言,萧丞焱刚毅的面容愈发阴沉,手中的长鞭紧攥,转身泄愤似的,冲着那犯人狠狠一甩。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连一丝反应都无,凌风上前探了下鼻息,“禀王爷,他死了。”
“扔了,喂狗!”
萧丞焱将长鞭往旁一丢,急忙抬步往外径去,厉声道:“备马!”
这个贱婢!又胡言乱语了什么!
拽过缰绳,萧丞焱利索跃马扬鞭,那沾染着血迹的衣角翻飞,显得有几分邪魅,浑身的肃杀之气挡都挡不住。
到了柳春巷,翻下马直接一脚踹开木门,大步往里径去。
“王,王爷您来了,还容奴婢去同夫人通禀下。”丫鬟也看出了萧丞焱压抑的怒气,说话都不利索。
“把如烟叫来见我。”他走到正堂,在正座的雕花檀木圈椅坐下。
“是。”
一时,如烟欢欢喜喜的带着女儿冉儿出来,见到萧丞焱,冉儿兴奋的上前抱住了他的腿,“阿父,你回来了,冉儿好想你。”
冉儿是如烟不知陪哪位客人生下的孩子,这孩子自幼没有阿父,萧丞焱是唯一一个对她较好的人,给她衣裳穿,给她银子花,故而在冉儿看来,他就是阿父。
萧丞焱微蹙眉,修长的手捏着她的衣襟将人提到了一旁,眉目阴沉地看向如烟,“说了多少次,让你女儿别乱叫人。”
如烟毫不在意,上前给他斟了杯茶,浅笑道:“冉儿还小,又没了父亲,王爷就心疼心疼她,让她这般叫您吧。”
“呵,乡野村女,也有资格唤本王阿父?”萧丞焱撑着一侧脸颊,目光幽幽地看向她,“你同苓儿乱讲了什么?”
“民女什么都没说,民女只是……”还未说完,一只滚烫的大手便钳住了她那细嫩的脖颈,力大至极,她瞬间脸部充血胀红,好看的眉眼皱到了一起,“王,王爷,饶命……”
“阿母,阿母。”冉儿吓得嚎啕大哭,上前抱住如烟的腰身,又转头扯着萧丞焱的衣袍哀泣大喊,“阿父!不要这样对待阿母!”
萧丞焱睇睨着抓着衣袍的那只小手,眸中凛冽,丝毫未因她是个孩子而怜悯,这副神情被如烟捕捉到,当下心惊胆颤,“冉,冉儿不要乱叫,快住嘴!”
那副模样,让如烟毛骨悚然,她有预感,若是冉儿再乱说一句,萧丞焱没准便会杀了她。
脖子上的力度缓慢收紧,如烟的脸由胀红转为惨白,窒息感的袭来让她眼前渐渐发黑。
倏而,力度一松,如烟无力的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方才她犹如一只脚迈进了阴司,若是萧丞焱再晚松手一刻,她感觉就再见不到冉儿了。
“阿母……”冉儿急忙跑到如烟身边,扑到她怀中大哭了起来,弱小的肩膀一颤一颤。如烟紧紧地搂着,生怕萧丞焱把怒气撒在冉儿身上。
缓了半天,如烟才有力气说话,看着坐在上方一脸悠然饮茶的萧丞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王爷何须如此生气。”
“如烟不过是在帮王爷一把。”
“本王何须你帮?”萧丞焱冷笑道。
“王爷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王妃对您的心意如何?民女故意将事情说的模棱两可,这样不刚好验证一下王妃的心?”
无论何时,如烟都维持着绝对理智,哪怕方才她快被萧丞焱掐死。
作为在艺馆生存多年的人,她知道如何察言观色,更明白利益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关系,萧丞焱需要她,所以不会杀她,这才让她敢当着陆苓面前胡言乱语。
“如烟。”萧丞焱眉目清冷,嗓音亦是凉薄,他看向在如烟怀中哭泣的小丫头,状若随意问道:“你女儿多大了?”
如烟闻言脸色突变,连忙跪下俯首,“望王爷开恩!如烟绝不会再自作主张枉口诳舌。”
这个罗刹阎罗!竟然想对她女儿下毒手,如烟恨的咬碎银牙,可被人捏住软肋却又不得不从。
因如烟掌握着太子私造兵器的证据,对萧丞焱来说还有用,这次来,不过是小惩大诫,他起身掸了掸衣袍,“把你那些胭脂水粉换了吧。”都是这恶心的胭脂味,才让苓儿起了疑。
“是是。”
待萧丞焱走后,如烟还心有余悸,将冉儿抱在怀中揽的更紧了。
这个男人真是阴晴不定。
给她赎身,还帮她照顾女儿,她本觉得萧丞焱是个不错的男子,虽说话过于冷淡,却不曾动粗,可今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竟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