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看了眼消息,有些愣神,然后很快回复了一句【好的,晚上几点?妈要去吗?】
手机那头的商烬文正坐在办公桌前,手机震动的那一刻,他看了屏幕一眼,然后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回复道:【五点半我到家接你。妈不用去。没什么事,放心。】
江晚渔看着收到的消息,抿唇笑了笑。商烬文在屏幕的另一面,好像都能洞察她的所有心思和想法。
这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对她而言给了她很大的安心感。
她关掉手机,和莫汀澜说了晚上得去商家老宅一趟的事情,让她一个人在家里也要好好吃饭,可以和周姨多聊聊天。
莫汀澜刚听到他们要回老宅一趟时,先是本能反应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握住了江晚渔的手臂,神色有些担忧:“晚晚啊,他们让你去老宅,不会是因为……孟归她被抓进去了吧?然后要怪罪于你的话,怎么办啊。”
江晚渔闻言,用手轻轻抚着莫汀澜有些颤抖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道:“烬文说没事的,妈,你放心吧,他们要是刁难我,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莫汀澜放松了一些,但眼中的忧虑却未减退半分,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江晚渔的头:“是妈妈太没用了。”
江晚渔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妈,等下咱们去把你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吧,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这,行吗?”
“别了吧,这也太麻烦你们……”莫汀澜话讲到一半,就被江晚渔打断了,她语气有些不快,看着莫汀澜:“妈,你是我妈,这有什么麻烦的。”
莫汀澜没说话,只是有些呆地看着江晚渔。
江晚渔笑了笑,接着拉过莫汀澜的手,把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说道:“还有啊,明后天咱们去见一见爸吧。”
莫汀澜闻言,手和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第一反应有些想缩回手,神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和不安了起来,然后她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垂下头,讲话时都有些口吃:“他,他,我,他应该,不想见到我了吧。”
语气中带着自责、愧疚和淡淡的落寞。
江晚渔低头则看向莫汀澜泛着泪花的双眼:“他很想你。”
一时间,莫汀澜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无声地喷涌而出,带着太多太多的悲伤和无奈。
看着莫汀澜哭得微微颤抖的模样,江晚渔眼前又浮现出了江津在深夜中一瓶接着一瓶的灌酒,然后对着深沉的夜幕失声痛哭的样子。
她的心一阵一阵隐隐地抽痛,然后眼泪一点涌到眼角,但被她生生的逼了回去。
热烈的阳光好像不解风情,兀自地透过落地窗跑进来。
但又好像融化坚冰的热浪,在江晚渔抬头时,正落入她璀璨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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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莫汀澜带着江晚渔去了她的家,当然,如果那个小小的房间能被姑且称作家的话。
莫汀澜这十几年都住在城西郊区的一个逼仄的小房间里。
北城,是全国最富庶的城市,有着昂贵的不像样的房价。
但城西郊区,却有着区别于一环以内的破败,矮而拥挤的楼群,弯弯绕绕的街道,还有些崎岖不平。
一环内行走的北城人大都光鲜亮丽,步履匆匆,而在城西郊区,映入眼帘的虽然也是有些拥挤的人群,却都是穿着洗得有些略微发白的衣服,带着一种和北城格格不入的气息。
在莫汀澜的带领下,江晚渔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岔道,天空老旧的电线有些密密麻麻,在石板路上留下一根一根的阴影。
随着钥匙转动时的滞涩声,还有木门推开时刺耳的吱呀一声,莫汀澜带着尴尬走进了房间。
一张罩得不像样的行军床,床上是洗的褪色的被套。床边就是架起的小柜台,上面接着一个电磁炉,电磁炉上的锅明显使用了多年,有着斑驳的痕迹。
墙角里是一个小而发黄的电冰箱,比较像那种卖给大学生的宿舍冰箱,上面堆着一堆有些摇摇欲坠的泡面。房间里的东西大多是杂牌,都没有明确的标签。
江晚渔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而莫汀澜神色则露出很多的不自然,像自责的孩子一样沉默地揪着衣角,颤动着的唇角显示出了她内心的不安。
一阵尴尬的沉寂过后,江晚渔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没让莫汀澜听到。她强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开始帮着莫汀澜收拾。
房间很小,站着两个人以后就显得很是拥挤,所以房间内的东西也很少,而莫汀澜需要带走的东西就更少了。两个人收拾了一会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收拾成了两个不太大的包裹,装在已经用得有些松垮的尼龙编织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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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东西回到家,时间就已经滑到了五点。
周姨已经烧好了晚饭,有些热切地从厨房里出来,帮着接过江晚渔和莫汀澜手上提的袋子,和莫汀澜热络地聊着天。
江晚渔赶忙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去衣帽间换衣服。
望着衣柜里的衣服,她纠结了一会,然后还是选了一件庄重不失典雅,但是又比较日常的深蓝色中长裙。
配上一条简单的银色项链,素净的打扮就这样完成了。
换完衣服以后,商烬文也刚好到了门口,他见到江晚渔,眼中露出几分惊艳和欣喜,但脸上的疲惫之色还是遮掩不住。
几天不在集团,堆积起来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山,今天早上到公司开始就疯狂工作,还要赶在五点之前做完所有工作,回来接江晚渔去老宅。
下班的时候,商烬文都难得地觉得自己已经少了半口气。
两人上了车,没多久就开进了有些熟悉的商家老宅后院。层层的绿植相比上次来时,或许是由于初春的降临,葱郁了许多。
管家推开略显沉重的大门,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微微躬身,迎接二人的进入。
桌边只坐着商长天和商砚平两人,两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有些不辨喜怒。
江晚渔虽然相信商烬文,但心还是不免提到了嗓子眼。
“烬文到了啊,坐吧。”商长天先发话了,苍老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响亮。
商烬文牵着江晚渔的手在桌边坐下来,感受到江晚渔手指的冰冷,他轻轻捏了捏江晚渔的指尖,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商长天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带着清脆的响声放下,然后道:“说说吧,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