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身上拖着秦淮安,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已经在背后人的摩擦之下变得乱蓬蓬。
夜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驱走了她的酒意,她站在路边,心灰意冷了起来。
平日里印象酒店门口还是很热闹的,今天也不知为何,路过的车辆少得可怜。
谢芸实在是走不动了,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总算逮到一辆出租车,也顾不得失态,远远的就招着手,扯着嗓子喊起来:“师傅!这里!”
等到终于把秦淮安推上车,谢芸一身疲惫地坐在车后座,一遍默念“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一边愤愤想道:这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
由于不知道秦淮安家的地址,谢芸就干脆报了自己家地址,然后和司机借了电话,叫家里的司机待会下来帮忙扛人。
一番波折之后,秦淮安总算被扔到了谢芸家客房的床上。
司机和谢芸打了个招呼,然后默默离去,谢芸起来泡了两杯蜂蜜水,自己喝完以后,把秦淮安摇醒,准备给他喝一点。
秦淮安半眯着眼看向谢芸,眼神中写满的是“清澈的愚蠢”,哑声问道:“你谁?”
谢芸懒得回答他,拿着蜂蜜水就塞到秦淮安唇边,然后一只手手向上使劲,另一只手捏开秦淮安的嘴巴。
秦淮安嘟囔了两下,喝了一口,然后一脸不满地撅起嘴巴,伸手推开水杯,认真又口齿不清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喝不认识的女生的水,请自重。”
谢芸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颤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表面上的失神。很快,她哈哈笑了几下,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啊?”
秦淮安看向谢芸的眼神晃了晃,原本迷茫的瞳中透露出不似喝醉的几分清明,掀起唇角,轻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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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渔从浴室里出来时,商烬文也刚从客房淋浴间里洗完澡出来,此刻正坐在床边擦拭着滴水的发梢。
江晚渔看向商烬文的目光有些躲闪,只是轻轻一瞥,然后就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凝固住的尴尬,还有几分没来得及消退的暧昧气息。
江晚渔一看到商烬文,脑海中就会忍不住浮现出一小段时间前二人在门口的那番画面。
真是太……激情了。
如果不是她和商烬文都有意克制,她都忍不住后怕是不是刚刚就会擦枪走火。
被商烬文束缚在墙上的双手,从耳尖亲吻到唇角,再探入口中,房子里寂静无声,只能听清二人粗重的喘息声,暧昧的水声,还有江晚渔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在黑暗中每一个感官和知觉都好像被无限的放大,商烬文有力的手指轻撩过她的腰间,从大腿根部旗袍的开衩轻轻向上探。恍如烫红的铁块刺住她的神经。
商烬文炽热的双眼正对上江晚渔因为情动而有些湿漉漉的杏眼,江晚渔的眉微蹙,口中发出轻轻的喘息,撩拨着商烬文本就几近支离破碎的理智。
“要吗?”因为情动和酒意,商烬文的声音有些低哑,磁性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性感。
江晚渔本来想用沉默代表默许,但对上商烬文炽热的眼眸,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吃干抹净,而她今天也很累了。
窗外正好有凉风吹入,夹杂着花园里的花香,江晚渔飘忽不定的理智渐渐落回原处,她轻轻摇了摇头。
商烬文尊重她的选择,闭了闭眼,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冲动,在江晚渔的唇角留下一个轻吻。
“都听老婆的。”他哑声笑道。
老婆二字落入江晚渔的耳中,还未消退的通红耳根此刻简直是滚烫的想要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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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渔坐在商烬文身侧,商烬文用吹风机吹着头发,冰凉细密的水珠轻洒了几滴到江晚渔的脸颊上,冷冷的,有些痒。
商烬文头发短,吹了几下就干了。他把毛巾放到一边,拔下吹风机,单手搂住江晚渔,偏头轻轻在她身侧蹭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了房间中原本有些尴尬和凝固的气氛,暧昧的气息一点就燃,江晚渔像是被电到,身躯颤了一小下。
可惜江晚渔已经困到极点,上下眼皮直打架,在轻轻回抱住商烬文以后,她很不争气地睡着了。
商烬文看着怀里清浅均匀呼吸着的毛绒脑袋,宠溺又轻声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摆进被子里。
另一边。
谢芸正在和秦淮安大眼瞪小眼。
谢芸怔了半晌,对着秦淮安认真的眼神,有些无措和迷茫。
实话实说,谢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一根筋。她对待江晚渔的感情或许还会敏锐一点,但对待自己的感情确实迟钝的令人扼腕。对她而言,她一直以为自己只当秦淮安是一个志同道合的饭友。
难道是口味实在是太搭了?共同话题实在是太多了?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实在是太合拍了?
谢芸有些疑惑地想着。
不然,怎么会在听到他那句“有喜欢的女生了”时心里有种闷闷的钝痛?
怎么会在秦淮安说出那一句“你”时感受到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秦淮安直勾勾地盯着谢芸,表面上很淡定,还残存着几分醉意,其实他根本就没醉。
说来也可笑,他一向自诩胆大,向各个兄弟放过狠话——“秦哥我看上的女生,我绝对是蜡烛玫瑰、八抬大轿、轰轰烈烈!”
可当他在谢芸接到江晚渔电话匆忙离开的那一瞬间,冷风轻拂过他的脸颊,连带着他的心也是空落而冰冷。
那一刻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好像,喜欢上谢芸了。
都说爱会让人变胆怯,秦淮安就是如此。那些对自己的怀疑变本加厉地冒了出来:是不是太丑,是不是太傻,是不是不够有趣。
其实秦淮安长的挺帅的,只是他有趣的灵魂和夸张幽默的动作常常让人忽视了它的外表。不同于商烬文的冰山冷酷、顾隽的苍白淡漠、程知许的温暖和煦,秦淮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领居家顽皮的小弟。
那是一种少年独有的顽劣气息,却又与青年人恰到好处的幽默和诙谐融合在一起。
一对狭长的凤眼,总是带着欣喜的笑意,高挺的鼻尖上有一颗淡淡的痣,还有因酷爱打球而晒成小麦色的皮肤。
在他否决了自己心中第十二个表白方案后,他选择了最冒险也是最保守的方法。
既能当面说出喜欢,又能在被拒绝以后以喝醉了搪塞,留下最后的几分体面。
看着谢芸呆愣的表情,秦淮安在心里低低地轻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