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妹妹,你给我下来,我们出去谈谈。”苏枝枝已经意识到,这些天,蜘蛛精都蹲在房梁上偷看呢。
好家伙,把她这里当电影院了。
还是免费观看的。
神色不禁染了怒意,勾勾手指,让她滚出来说话。
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蜘蛛精是什么人啊,她可是有无数条腿的蜘蛛精啊,都意识到苏枝枝的脸都铁青了。
语气也很凶。
这指不定是要揍人了。
还不赶紧跑路吗?
幸好,别的不行,就腿多。
再见。
一眨眼的功夫,蜘蛛精就从哪个缝隙里溜出去了,跑没影了。
气得苏枝枝在原地双手叉腰,翘着嘴角都能挂油瓶了,“气死宝宝了,她就是欺负我家里穷,没钱修补这裂开的破墙。”
“等我有钱了,就把这墙给全补上,还要贴上大理石瓷砖。”
宙俞好心提醒她,“这土地庙的修建,似乎需要信徒帮你修建吧。你自己又没法修。”
很显然,宙俞是懂如何捅刀子的。
苏枝枝一听这,就泄气了。
现在都战火连天的。
大家自己都快没有家了,还管她一个土地婆的住处呢。
不过被蜘蛛精这么一打断,苏枝枝是彻底没有调戏宙俞的心思了。
清醒点也好,万一他到时候回上界神域了,记起来她曾经调戏过他。
开始复仇了呢。
苏枝枝想到原主的死法,心口被钉了十八颗钉子,痛不欲生地苟活在土地庙。
可能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也让她尝尝这般的滋味。
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苏枝枝其实不怕死,就怕这样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
宙俞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枝枝突然好像埋怨对他叹了口气。
然后她就抽回了自己的被子,只听她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滚进自己的地铺里。
“睡觉吧。”她道了晚安,让一切归于平静。
反而清晰地只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
宙俞欲言又止,她怎么觉得她好像很不开心。
难道是因为,刚刚她想亲亲被打断了。
苏枝枝即将进入梦乡,结果被人戳了戳脸颊。很明显他这是现学的。
苏枝枝睁开眼,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原来宙俞就在眼前,俊美脸庞在她勉强无限放大。
她往后缩了缩,瞳孔睁圆了问他,“你干嘛?”
他却道,“你不是要亲我吗?”
他说的时候,声音低沉又清冷,俨然没有一丝欲色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眼见着,他把脸蛋递上来,跟递茶似的,让苏枝枝亲。
苏枝枝猛地把他推开。
“宙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一顿,“不是你想要的亲亲吗?”
“宙俞,你知道亲亲意味着什么吗?”
他还一本正经反问,“不是字面的意思吗?”
苏枝枝可算是明白了,他哪里是不懂亲吻,他是压根不懂什么感情。
“好了,我当时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瞎说的,以后你别轻易靠近我。”
“因为这些亲密的举动,只能是心动的两人该做的。”
他好看的剑眉像是扭打在了一起,像极了小学生读深奥的理解。
最后好像为了敷衍家长,他淡淡地说了句,“奥~”
然后起身回自己的床上了。
很像是个纠结又矛盾的小孩。
苏枝枝搞不懂他的情绪,也懒得探究。
直接把自己捂得紧紧的,裹成老北京鸡肉卷似的,背对着他。
感觉宙俞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得赶紧找机会把他送走。
--
又过了几日,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奇奇怪怪的。
苏枝枝会见他可怜,牵着他,怕他又不争气地磕了碰了。
而他总是会不经意间受点小伤,指给她看。
不过,苏枝枝牵他,都是隔着袖子布料的。
以免被误会,她想图他什么。
出门帮鬼魂们办事。
这些当鬼的也很八卦,生前一定是吃瓜群众。
见他们两人出行总是形影不离,就会尊称她为土地仙,称呼他为土地仙郎君。
别以为她们捂着嘴偷偷窃窃私语,他就听不见了。
他听力格外的好使。
他们都会羡慕道,“土地仙的夫君长得好是俊俏啊。土地仙有福了。”
“好什么好,长那么好看,容易红杏出墙了。”一个中年大妈打断道,她家的郎君就是长得不俗,结果天天给她在外面沾花惹草,她就是活活被气死的。
“我看他是个瞎子,爬个墙估计蛮吃力的。”也有鬼调侃道。
叽叽喳喳一堆。
苏枝枝咳嗽几声,正色解释,“你们都误会了,这只是暂居在我土地庙的仙友,他患了眼疾,我才让他牵着,怕他走丢的。”
“原来是这样啊!”大家似乎有些失望,怎么就不是一对呢。
宙俞用神识去探究苏枝枝所言是否当真。
感受周遭的气流,如果是撒谎,气流是涌动的,焦躁不安的;如果是真心话,则是平稳的,让人一片祥和的。
她果真,对他,只是当一个很正常的仙友来看。
毕竟宙俞瞎的只是肉眼,但作为上神,他有超强的五感。
尤其是,他的神识尚在。
也就是说,他其实压根不需要人牵着。也得亏了这帮鬼,没什么见识。
那,他为什么总是要苏枝枝牵着呢。
他也不自觉陷入沉思。
这些鬼怪们又觉得土地婆是个很不错的神仙呢。
竟然不嫌弃一个瞎子的朋友。
还亲力亲为,随身携带,随身照顾。
上哪找这么好的朋友。
不知谁喊了一句,“看你们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对,不如在一起得了。”
苏枝枝循声看去,好熟悉的一颗痣。
那人被苏枝枝审视,就殷勤一笑,“不瞒土地婆,老婆子身前就是做媒人的。”
“我一眼就看得准,你们啊,能成。”
苏枝枝无语了,忍不住说道,“能成个毛线。”
一听土地婆自己否定了,大家立马闭嘴不敢多言。
等大家都散去后,宙俞默默跟在她后头,想要探寻她刚刚的话语。
只听苏枝枝跟他解释,“你别误会,我们之间的不可能是因为我们出身云泥之别,怎么合计都合不到一块去的。”
他忍不住反问,“那你当时为何要掳走我?”
他当时被打落下界,奄奄一息,就看到她灰头土脸地和一群妖精干架,然后极为野蛮将他掳了去。
“呃,当时色令智昏呗,现在清醒了,知道你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上神。”
“我已经不是上神了。”他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苦笑,隐含着嘲讽。
“无所谓啊。”苏枝枝坦然耸肩,“我只是认为,你现在落在最低处,不代表你将来也是。”
“说不定,你又回上界神域了呢,比之前还要牛逼轰轰的呢。”
他一顿,“牛逼轰轰?”揣摩她说的字眼。
苏枝枝嗯哼一声,“就是超级厉害的意思。”
“你觉得我很厉害?”
苏枝枝觉得他最近总像是复读机,总是反复她说的话。
但又证明了,他其实除了修炼,别的啥也不懂。
而且苏枝枝还发现,他的听话乖巧,更像是为了讨好某些人开心,从而退让了自己本该有的原则。
“宙俞,等你回去后,你为自己重新活吧。”她低声呢喃出发自肺腑的一句话。
从而让他攥紧了她袖口处的布料,暗暗攥成了麻花状。
不远处有马蹄声逼近。
“是大将军来了!”有人高声喝道。
吸引了苏枝枝和宙俞的注意,也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
鬼老太太的承诺兑现了。
她那个大将军孙子带着军队,浩浩荡荡来了。
他甚至大手一挥,指着这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发号施令“翻新!”
苏枝枝:好家伙,就欣赏你们这种人狠话不多的。
一下子,土地庙变得崭新。
苏枝枝很满意,还去人间买了鸡腿和酒酿,来庆祝。
“就当是乔迁之喜吧。”苏枝枝乐呵乐呵,难得高兴。
给宙俞也倒了酒酿。
让他尝尝。
苏枝枝是真的高兴。
他端起酒酿嗅了嗅,人间的酒酿就是粗制滥造,他不愿意下口。
苏枝枝也懒得逼他,自顾自喝了起来。
夜高风黑的,她似乎放纵了起来,喝得有些醉醺醺了。
结果,听到外头有打打杀杀的声音。
“不好,将军,我们这出现了内鬼。”
“你快跑。”副将想让将军赶紧撤离,他们垫后。
但作为将军,孙彬不想当逃兵,他要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战斗。
厮杀到最后。
以至于,鲜血遍地,最后只剩下孙彬一人面对一大群黑衣人。
“哈哈,孙彬,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来人,把孙彬的脑袋砍下来,老夫要拿来当凳子坐。”
说话者是萧国国师,是天下第一奸臣。
就因为国君尚小,整个朝纲被国师把控,以至于民不聊生。
这才有了民间起义,其中孙彬为最强有力的民间代表。
如果孙彬造反成功了,他就是下一个国君。
国师怎么可能让他活着。甚至都想抽他的筋,吸他的血。
“哎呦,那么热闹啊。”
眼见着利刃就要刺向孙彬,他寡不敌众,身负重伤,实在无法再承受任何。
一个着粉白色裙纱的少女,从高空坠落,如天女散花。
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直直被定格住了一般。
也就是此时,那把利刃,折成两半,跌落子在地。
“你是何人?”国师率先清醒过来,大声呵责。
苏枝枝挑眉道,“我是谁还看不出来吗?”
“你们在我的地盘闹事,我还没找你们麻烦呢。”
苏枝枝边说,边不忘把奄奄一息即将坠落倒地的孙彬将军给揽住。
后头跟随而来的宙俞感受到原本牵着的手落空,而她,去救了另外一个男人。
空洞的眼神底下不自觉延伸出更加幽暗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