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天他特别煎熬。
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
他确实该负责的。
那天晚上,他也是气愤过了头,记恨她下的药。
但是,那晚上发生的,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抱她,同在一个被窝里,那柔软的触感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亲她,虽然是手心的位置,但那柔软的触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分明只有夫妻才做的事情。
如果这都不负责的话,他实在心里难安。
这话,听的苏枝枝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瞳孔睁大,声音颤抖,赶紧否定他,“不,你不想!”
靳俞凝视她,“苏枝枝,我没开玩笑。”
尤其是想到苏虎一直在他眼前唉声叹气,“怎么办啊,我们家妹妹可是真的要嫁不出了。本来就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
“爸妈心疼她,想晚点再嫁人,结果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外头现在流言蜚语,说得可难听了。”
“三天了,我妹妹郁郁寡欢,都没踏出过半步家门,可见此时对她的打击多大啊。”
听闻此,靳俞的良心更是饱受谴责。
哪知道苏枝枝连连摆手,“靳俞,我也说实话吧,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
“因为,这本来的问题就在于我,是我连累了你。我怎么可以再害得你把终身大事也搭进去呢。”
靳俞面对苏枝枝突如其来的深明大义,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甚至,对她有了异样的看法。
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从未如此这么心平气和坐下来谈。
只听苏枝枝款款道来,“外面的人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等新鲜劲过去了就好了。肚子里到底有没有,时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靳俞深深审视她,苏枝枝显得豁达而从容,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智者。
不得不说,苏枝枝现在散发的气质,和往日截然不同,少了昔日那种锋利的刁钻,多了柔和的唯美。
本来明丽的脸庞上,笑容可掬,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眼。
这哪里有苏虎所说的,郁郁寡欢啊。
见她气色也好得很啊。
双眼明亮如窗外晌午的日头,炯炯有神,嘴角还似有似无挂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早就把那日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像是真的放下了。
靳俞陷入沉思。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听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又道,似要减轻他心中的负担,“更何况,你还有你的未婚妻呢,我可不想拆散你们的好姻缘,要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说着,她又冲他咯咯咯笑,笑得明媚娇嫩,宛如他来的时候,路过的向日葵花田。
显眼得让人恍惚。
他思量,苏枝枝,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随后徐徐开口,“其实,我那未婚妻已经不作数了。”
原来,早在年前,女方父母就托人来信,把婚约取消了。
对方,举家迁徙,逃到宝岛去了。
父母一辈的指腹为婚,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轻而易举,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靳俞也并没有多可惜,他也没有见过所谓的未婚妻。
只是,当时,气恼苏枝枝对他下的药,怕她死皮赖脸要缠上来,说出情急的话。
而且,他长得好看,村里许多女同志对他示好,他怕招惹麻烦,对外都是宣称:有未婚妻了。
也不知为何,觉得现在的苏枝枝,他却可以放松地如实诉说。
苏枝枝听闻此,反而一本正经地反问他,“所以,你现在是怕没老婆?找上的我?”
“……”,这让靳俞一时语言凝结。
最后,竟然没谈拢。
回去后,靳俞也不知为何,苏枝枝越发阔达,而他内心的愧疚感越深。
深到后来,他久久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苏枝枝那松弛慵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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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流言也在不攻自破。
关键点在于苏枝枝请了身为老中医的外公来坐镇。
脉搏这么一掐,立马洗清了,她怀孕的嫌疑。
外公是个没有多大文化的赤脚医生。
但架不住他在这边,极有威望。
儿时在药房当个端茶送水的,勤快肯干,一步步自学上来的。
后来,因为人善,总是给村民们免费看病,成了这一带被推崇的长者。
连带着,这次民意选拔,兼任了成了村书记。
按照外公的话说,人要积善,自有后福。
果然,他一开口澄清。
没人敢多言。
不过老人家关起门来说事,立马就严肃了。
拿起拐杖就要揍这个宝贝外孙女。
“糊涂啊!我这是给人家夫妻开的壮扬药,为的是延绵子嗣用的,你却拿来使这些歪心思。该打!”
说着该打。
但是真的打下去,他老人家又心疼。
跟个弹棉花似的,手下留情了。
苏枝枝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倒是撅着屁股,老老实实让外公打。
结果老人家一看,这外孙女,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忍不住问,“这么好的机会,你甘愿错过?”
意思,就是,如果你脸皮厚点,想强行嫁给人家也是可以的。
只见苏枝枝摇头如拨浪鼓,“我放弃了。”
“强扭的瓜不甜。”
外公被她的表情逗笑,“你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呢,那干嘛给人家整那出?”
苏枝枝赔笑,“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及时改正。”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只要及时改正,都不算太晚。”
外公挑眉,“你什么时候悟出个大道理。都不像你苏枝枝了。”
苏枝枝咯噔,赶紧扭过头去,抱外公的大腿,“外公,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外孙女呢。”
外公无奈,但是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于是悄悄问,“还喜欢人家吗?”
苏枝枝摇了摇头。
“真不喜欢?”
“你说不喜欢吧,也不太合适,毕竟那皮囊放在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苏枝枝说出了大实话。
在这个没有妆发,没有造型的年代,一身粗布,靳俞的依旧能脱颖而出。
可见他外型上的优越。
那顶多是对美貌欣赏的那种喜欢,有点浅薄。
苏枝枝托腮想。
哪知道,她这出神的一幕,人精外公看了过去,以为小女生终究是喜欢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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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看似平静下去了。
其实是苏枝枝心里建设强大。
这天,一如既往跟着组织指示,去采摘果蔬。
大家都干活卖力,苏枝枝虽然平日咸鱼,但是集体活动,她都是认认真真的,不掉队的。
只是一到休息时间,人家喜欢唠嗑,或者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苏枝枝就喜欢靠在边上,打瞌睡。
但是这样的她,也让大家起了异样的心思啊。
“要我说啊,苏枝枝一定受打击了。”几个女同志私下说悄悄话。
“可不是嘛,以前一有空就跑去她哥哥那边,看得是哪个哥哥啊,情哥哥吧。”话说到这了,都有些阴阳怪起了
“对啊,以前都是一口一个靳俞哥哥,现在连喊都不喊了。一定是被嫌弃了,主动送上门,人家也不要啊。”
“我要是靳俞哥哥,也不喜欢苏枝枝这样的啊,没轻没重的,长得还那么不安分……”女同志还特意凹了个狐狸精一样的造型。
意思,苏枝枝长得捏花惹草,红杏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