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甄珠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姜阳曦真的感觉无趣极了,第一次说出了藏在心里的秘密:“你是不是觉得,她失去了父母,学历又低,比我更无依无靠?但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明明是让我妈骄傲的女儿,可我没有继承家里的产业,反而跑到外边创业。甄珠,我妈带走了我,却不爱我,因为我身上留着那个男人的血。你说她没有错,那我做错了什么呢?”
在姜阳曦的童年里,她的幸福在姜慧慧母亲找上门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的母亲虽然毫不留恋地选择离婚并远离花城,在川城将事业东山再起,但从心里依然眷恋着她的父亲。
她不止一次见到母亲掩面哭泣的模样,一开始母亲还会抱着她对她说爱她,可随着时间推移,母亲一次次阴沉沉地望着她,问她为什么是那个人的孩子。
姜阳曦手里有空白格酒店的股份,但那是母亲拒绝她继承家中产业的补偿。说起来她是公司的千金小姐,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物极必反,她的母亲没有再嫁,也不再相信爱情,却在家里养了其他男人。
姜阳曦知道怨天尤人没有用,只好攥着手里的资源,重新为自己寻找发展的新路子。
成为主播,再到进入娱乐圈,从来不是姜阳曦的兴趣或擅长,而是被推动着一次次做出选择。
面对姜阳曦的质问,甄珠无言以对,她不是局中人,无法体会她们的喜怒哀乐。但要她放弃姜慧慧,那是不可能的。
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甄珠最终只能留下一句:“抱歉。”
姜阳曦的眼泪终究还是从眼角落了下来,她无助地低下头,哭得不能自已:“你也不要我了……”
甄珠和姜阳曦的关系并没有好到无话不谈,也不是密不可分。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甄珠选择姜慧慧而不是自己的举动,彻底伤害到了姜阳曦的自尊。
甄珠试图伸手去抱抱她,可还没等她靠近,姜阳曦已经将她的手拍开,眼中全是警惕和愤怒。
甄珠无奈地端坐在一旁,仔细斟酌着用词:“阳曦,你的未来一片光亮,不要活在仇恨和痛苦里,那是深渊。”
姜阳曦抹泪的动作微微一顿,蓦然抬起头,突兀地笑出声:“我确实在深渊。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姜慧慧被人找麻烦那次,是我指使的?”
“怎么是你?”
“对啊,就是我。”姜阳曦笑得更加愉悦,“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甄修然没查出姜慧慧那次被人找麻烦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脚,还以为是姜慧慧之前的那些债主,没想到竟然是姜阳曦。
甄珠突然想起来,时隔这么多年,姜慧慧没有认出姜阳曦,是因为在姜慧慧的规划里,除了生存就是还债。然而,姜阳曦却凭借着昨天一张模糊的照片就认出了姜慧慧,这不是“爱得深沉”是什么?
甄珠最初并没有考虑过姜阳曦和姜慧慧见面时会尴尬,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不会对彼此有印象。
当甄珠还怔怔地愣在原地时,姜阳曦已经逐渐调整好情绪和心态。失去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固然是痛苦的,可生活还是得继续,明天还是会到来。她不可能因为姜慧慧的出现,就不往前走。
甄珠消化完信息,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
“关于慧慧,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这个嘛,看我心情。”姜阳曦说着,“你既然要护住她,就看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吧。”
爱情有占有欲,友情同样是。尤其竞争对手还是姜慧慧的情况下,姜阳曦就更不想输。
然而,看甄珠的态度,姜阳曦也知道,这个朋友是不会向着她了。她的母亲能够放弃她的父亲,她也可以放弃甄珠。
从KTV里出来后,甄珠马不停蹄就给柳蒙打了电话。
那边一接通,甄珠听着声音耳朵都快炸了:“喂?你们在哪儿呢?”
“喂?喂……”
“你能不能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甄珠把手机拿着稍稍远离自己的耳朵,免受荼毒,一边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的安全系数。
虽然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就怕有些贼人胆大包天。再加上川城又是姜阳曦熟悉的地盘,要是姜阳曦再一个冲动,甄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感觉到柳蒙正在远离噪音的源头,紧接着稍稍安静了些。
“喂?珠珠?能听到吗?”
“听到了,你们在哪儿呢?”
“就在KTV里,慧慧重新开了个包间。”
甄珠一听这话,又扭头进去找人,按着柳蒙说的房间号,找到了正唱得撕心裂肺的姜慧慧。
姜慧慧抬头看了一眼甄珠,然后又接着嗨唱,丝毫没有要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姜慧慧发泄情绪,柳蒙主打一个陪伴。而心虚理亏的甄珠,只好灰溜溜地在边上坐着当一个称职无比的听众。
直到2个小时的包间时间结束,姜慧慧都没和甄珠说一句话。
回到酒店后,甄珠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姜慧慧身后,一直跟着到她房间门口。
柳蒙跟她们不在同一个楼层,要是让柳蒙看到这一幕,那也是大跌眼镜的。
姜慧慧用房卡刷开房门后,直截了当地挡在房门口,毫不客气地指了指另一头:“甄小姐,你的房间在那边。”
听听,把人气成什么样了,都叫她甄小姐了!
甄珠欲哭无泪,拿出卖惨的拿手好戏:“慧慧,你有事说事,别这么对我。”
姜慧慧嗤笑一声:“甄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配吗?”
“你看,你还有功夫跟我阴阳怪气,说明你是真的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呢?因为你在乎我呀。既然你在乎我,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解释呢?”甄珠说着,还想去拉姜慧慧的小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但甄珠话糙理不糙,换做其他人、换做以前,要是被人这样欺瞒,姜慧慧就立刻认命了。她这脾气,一大半都是甄珠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