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的新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上去一板一眼,不属于机灵那一挂。
吴诺这双眼睛阅人无数,一眼便知这个女孩子做事沉稳,是赵青喜欢用的那种人。
吴诺朝着赵青的助理点了点头,接过收购合同,独自进了赵青的办公室。
四个保镖守在会议室的门口,从此刻起到吴诺出来,这间所谓的总经理办公室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赵总,这办公室有点寒碜啊。”
所谓的总经理办公室也不过一张红木桌子加四张凳子,办公室的地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快递包装,倒像是个仓库。
吴诺很难想象,就这样不起眼的一家企业,竟然凭借着插科打诨,托举起了华梧严选的物流。
这是赵青这些年来第一次见吴诺,岁月是公平的,就算吴诺走的再顺风顺水,他也已经老了。
甚至看上去比他这为生活操劳的人,更显老。
赵青自然知道,现在的吴诺看上去显老,华梧严选当居首功。
“像我这种人,只能在这小地方混口饭吃,自然和吴董比不得。”
“赵青,我不和你废话,小青龙速递我要全资收购,你们之前的那些偷梁换柱的玩意儿,玩不了了。”
吴诺的言外之意是,赵青不低头,小青龙速递也会被别的快递公司孤立。
“赵总倒是比当年敞亮不少。”
“成王败寇,当年的情境下赵氏物流输了,现在的场面下,小青龙速递也赢不了。”
吴诺将收购协议丢在红木桌子上,面色上并无猖狂。在声色犬马与金钱中浸泡数十年的男人,已经习惯胜券在握。
赵青翻阅着收购协议,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花了一个半小时。
吴诺再好的耐心也耗完了,出口提醒:“拿了这笔钱,你和你的老婆孩子下辈子都能当个富贵闲人。”
“吴诺,人活着不是为了当个富贵闲人的。”
赵青将收购协议一页一页撕下来,平静得向吴诺展示着自己心中的怨恨。
“一个赵蓝的牺牲,将你捧上互联网电商的龙头,让许元守成为南城首富,你们自然觉得这事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对我而言,唯一的亲妹妹客死他乡,父母盛怒之下一命呜呼,这些仇,我怎么会忘记?”
吴诺的目光压在赵青身上,良久。
眼前的赵青并没有躲闪,岁月的磨难没能毁灭他,仇恨也没有吞没他,他正常地活着,正常地握住了华梧严选递过来的救命稻草,如今顺利地从泥坑里爬了出来。
赵青竟然还想反咬他一口?
眼中的不屑慢慢倾斜,吴诺笑着起身,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吴诺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开口。
“赵青,你且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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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里
许砚收拾整齐,笔挺的西装外面套着羽绒服,脖子上的围巾是言青玉常戴的那一条。
打开房门,许砚步伐沉稳,坐上停在外面的公务车上,路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公务车在南城的主道上开着,许砚能够在路过的每一个街角想起他和言青玉共同经历的岁月。
他有很多事情不想告诉言青玉,比如今天这一场质询。
但带着言青玉的围巾一起出现在质询室,许砚觉得言青玉也一定程度上见证了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在质询室落座后,公务人员端着一杯热水放到许砚面前,态度显得很是亲和,并没有为难许砚的意思。
“许总您好,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配合。”
从打电话联系许砚,到许砚出现在这里,一共只花了一个小时。
“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作为公民应该做的。”
许砚平静地阐述自己地态度,不阿谀,也没有摆架子。
“请问您和许元守的关系是什么?”公务人员也不想耽搁时间,打开录音笔、摄像机,开始了今日的工作。
“他是我血缘关系的父亲,去年他让我跟着汪特助做过一点事。”
“你在那段时间有接触过这个人吗?”
质询员将照片递到许砚面前,许砚看了之后回忆了一会:“远远见过,但没有说过话。”
“你和许元守的关系如何?”其实肉眼就可以看出来,不太好,但质询员依然要问。
“我在M国长大,回国前没有见过他。”许砚保持以往的风格,简单地陈述:“他愿意让我跟着汪特助做事,是因为许一琅昏迷不醒。”
“QY汽车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法人和股权最终的受益人都不是许砚,公务人员才用这句话来询问。
“QY汽车是我先生的产业,我曾经名下所有资产都是我先生的婚前财产。”提起言青玉,许砚容色肉眼可见的柔和。
“我现在算给我先生打工。”
后面有很多关于许砚资产的问题,都被许砚这一句话给回答了。
“言先生之前是许一琅的未婚夫,方便问一下你们最后怎么在一起了吗?”
“我回国后就和我先生在交往,后面的事情其实你们可以再去了解一下,不要听我一个人的说法。”
许砚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多谈及言青玉,他不想将言青玉扯进来。
那些更深层次的肮脏,许砚不想让言青玉触碰。
两名公务人员对视一眼之后再开口:“好了,我们今天要问的问题问完了,再次感谢许总的配合。”
将许砚送出质询室,顾西洲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许砚,两名公务人员目送许砚离开,一同朝着办公室走去。
“他真的好爱他老婆啊。”
“竟然还称呼先生,一看就超级有涵养。”
“是的,你说结婚之后再转移,最起码财产一人一半,这婚前转移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命脉都交到了老婆手里。”
“他们这么多钱,又不生孩子,怎么花得完。”
“你没看华梧严选的直播吧,他老婆正在一个贫困深山里做助农直播,所有利润全部让给山里的果农。”
“我也看了一些采访,那个山里的基础设施都是他修建的,为的就是感谢那里的人帮助他老婆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是好人,难怪和许元守那种人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