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自己在学校肯定要开销，妈妈能自己想办法。”
刘惊梦说着直接将钱塞到言青玉羽绒服的口袋里。
这点钱，放在以前，都不够刘惊梦去剪一次头发。
可现在，这笔钱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是仅剩的余粮。
“我知道我们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前的叔叔伯伯肯定都不会借钱给我们。”
“我们一家人有手有脚，绝对饿不死的。”平静地陈述事实，言青玉清楚，现在他挣钱会比爸妈挣钱来的容易。
“我今晚回学校，尽快把毕业论文搞定，就开始挣钱养你们。”
刘惊梦将这2000块现金攥在手里，眼眶微微发红。
“阿玉，别把所有担子压在自己身上，妈咪会心疼，知道吗？”
刘惊梦和言相东知道遭到这般祸端的缘由，为了儿子的自由，他们什么日子都能熬。
可他们的儿子也才二十二岁，突逢变故，远不必如此迅速的主动扛起家庭的重担。
将头埋在刘惊梦的肩膀，轻轻撒着娇。
“妈咪，这只是一种新的人生体验，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活迎面刚下来，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那言青玉也只能选择先扛下来。
等有了机会，他做不到明面刚回去，也要暗搓搓给人使绊子！
吃完饭，言青玉就背着自己的行李回了学校。
四人间的宿舍，另外三个室友早就去企业实习。
言青玉因着言相东和刘惊梦的的宠爱，压根不需要着急去工作。
曾经的他有大把的时间去尝试，去找到自己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如今朝夕之间，言青玉就要开始思考如何挣钱。
不说偿还掉爸妈身上背负的债务，最起码要保证爸妈不要饿着肚子。
点开微信，置顶的两个聊天对话框成了言青玉仅剩的慰藉。
不用说话，不用安慰，静静待着，别算慰籍。
点进“打虎三兄弟”的群，原本的三人群如今只剩下了两个，郑榆已经退出群聊。
一瞬出神，但言青玉接受的也不算慢。
时间就是会让有些人离你越来越远，郑榆不仅退群，微信联系方式也必然被删除。
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郑榆，风暴来临之前，选择了退却。
没有怪郑榆的念头，没有在事发之后倒油，也不算过分。
趋利避害，是人性本能。
若许砚知晓言青玉如今遭遇的无妄之灾，是不是也会选择离去呢？
【Yan：报告小言总，今日问题排查已经完成，回国的时间可能要晚两天。】
黑夜让脆弱发酵，许砚这一条与目前现状无关的消息，让言青玉一下子就崩了。
泪刷的流了下来：“许砚，大渣男，慢点回来知道吗？”
“最好等我有钱了，再回来。”
手指反复点着许砚的头像，不断缩小又放大，总觉得这一片漆黑中，藏着一个人的轮廓。
但看不太清。
【小言努力搬砖养家：嗯，加油，别着急回来】
【小言努力搬砖养家：我可能有点忙，回消息比较慢】
发完这一条，言青玉又立即撤了回来，重新编辑。
他不舍得放弃自己最喜欢的金丝雀，也害怕过于频繁的沟通，让自己将目前的处境坦白。
更害怕许砚知晓一切后，彻底抛弃他。
说到底，他和许砚的关系，是金钱关系，是协议关系。
【小言努力搬砖养家：我是你金主，我不主动联系你，你也不准主动给我发消息】
【Yan：是不是想我了，放心，我会尽早回来的。】
注意力被言青玉微信名吸引，许砚嘴角慢慢勾起，眼中滋生着欢喜。
言青玉微信名，总算和他挂钩了。
也有人开始努力挣钱，为的只是养他许砚。
越想越觉得开心，许砚扬起头看着天边的太阳，嘴角笑容的弧度很大。
大到露出了六颗牙齿。
而跟在他身后的顾西洲因着这一个笑容，一个趔趄踢到台阶，疼的龇牙咧嘴。
没有再选择回复许砚的微信，言青玉放下手机，一手遮住眼帘，嗓音带上哭腔。
“许砚，我真的没钱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没钱了。”
“我可能当不了你金主了。”
“可我真的很想养你的，很想很想。”
“咚咚咚，咚咚咚。”
宿舍的门被不厌其烦地敲响，带着急促。
避无可避，言青玉下床去冲了一把脸，待情绪缓和之后，才站在门口出声：“谁啊？”
“宿管部，查寝。”
说话之人嗓音尖锐又做作，听上去像在装太监。
“哼。”心情稍微好转，但这般蹩脚的借口，让言青玉觉得挺无语的。
哪个学校大四下学期还有宿管部来查寝？
放心将寝室的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头上戴着黑色头套，羽绒服又遮住头套的男人。
一见到门被打开，就连忙窜了进来，直接将门关上。
手忙脚乱将藏在肚子里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
“宿管部的老干事，您来干嘛？”
“言青玉，我是圣诞老人，来给你送钱。”
“程磊，别装了，春节都过完了，你还圣诞老人……”
一脚踢在程磊的小腿上，也没用多大力气，言青玉刚刚哭的有点用力，现在浑身有些发软。
“我不是程磊。”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摩托车很破，我反正要丢掉，你就当垃圾场捡的。”
“我不是程磊，我和郑榆都被家里警告了，郑榆连群都退了，估计是被家里逼的。”
程磊在努力安慰言青玉。
但其实他们这般家庭出身的人，从小见过的现实，比普通人家多得多。
郑榆这一个举动，他们比谁都了解这意味着什么。
但，莫欺少年穷。
郑榆，过分了。
“圣诞老人，钱我收下了，以后加倍还给你。”
“我不是程磊，你今天没见过我，知道吗？”
程磊转头离开的步伐顿住，又回头了看向言青玉的眼睛。
眼眶红肿，他哥们，刚刚应该哭了。
他哥们竟然哭了？
这操蛋的世界，把他哥们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