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遮蔽双眼的雾霭
“哎……”
叶少龙叹了口气，双手捏住袭来的刀刃，那冰冷的寒气再次被旋涡吸走，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小胖子打了个哆嗦。
“道理说的不错，就是实力差了点。”
他一把扶住重伤昏迷的陆遥，将他放到一旁，撕了节衣袍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与污，而后对着破旧寺庙外大喊：
“出来吧！”
雪依旧下着，寒风依旧刮着，浓雾依旧笼罩着，只是古寺当中，却没有一点影响。
“啪！啪！啪！”
“阻云断雪，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消失许久的谢曜灵一边拍手，一边踏入古寺，他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就是能把搭肩膀上的浮尘拿下来就好了……
“行了，别废话，把丹药拿出来，他快挺不住了。”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就会指示我干活。”
谢曜灵嘴上抱怨着，手却是从道袍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叶少龙接过后立马打开，药草香气中蕴藏着点点清韵，直扑小胖子的面门。
“好东西！你们家监正还真是舍得……”
叶少龙捏起小粒丹药塞进陆遥的嘴中，丹药入口即化作丝丝暖流，融入陆遥的四肢百骸，修补着身体中被小胖子打出的内伤，并在无形中锻造着他的体魄。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叶少龙拿起刚刚撕下的布条，将手掌擦干净，便起身离开。
谢曜灵将肩膀上的浮尘拿下，搭在胳膊上：
“你我虽素未谋面，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注意安全！”
胖子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而后走出比以往更加残破的古寺，走向寒夜的迷雾当中。
————
烛火悠悠，晃动的光线折射出不同的身影，殿堂寂静，只留暖炉中木炭爆裂发出细微响声。
老人摸起一颗白子，轻轻放置在棋盘上，满是褶皱的脸上泛起笑容，深沉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你终于来了……”
内城的另一边，司天监中，一位黑布缠目、须发皆白的老道自瞌睡中惊醒，有些担忧的捏着手指，为自己、为皇都、为这大齐天下算了一卦。
“乱世要来了……”
时光凝固，穿越者回归……
幽蓝光芒闪过，昏迷的陆遥出现在竹林旁，老叟站在寒潭前，看着飞流而下的瀑布，枯手一挥，陆遥飞入潭水，渐渐向潭底沉去。
混沌无光的寒潭深处，陆遥依旧沉睡，胸口那白玉吊坠却是焕发着耀人的光泽，且越来越亮，直到光芒将他完全笼罩，化作光茧。
“咦？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陆遥睁开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灰暗连成片片雾霭，世界不停浮动着，轻柔的卷到这里，渡到那里，在暗沉沉的平原中奔腾而过，宛若初春融雪的浪潮。
陆遥试探的摸了摸四周，雾霭穿过他的身体，没有一丝触感，没有一点阻碍。
此时的他好像没有了刚刚与叶少龙战斗时的愤怒，也没有了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便没有那么复杂的情绪，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可惜这里只有连结成片的迷雾，阻挡了陆遥的视线，更阻挡了他那愈发旺盛的好奇心。
陆遥爬起身，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可以行动，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向着雾霭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场景未变，雾霭依旧存在，陆遥继续向前走去。
五步、十步，依旧如此，陆遥更加好奇，这雾霭何处才是边际。
百步、千步，雾霭依旧飘荡着，那厚重的灰色时不时被微风吹拂的晃动，却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陆遥终于停下脚步，望着四周灰白的世界，他开始奋力的奔跑，他要冲破这层迷雾，他要去看一眼雾霭之外的世界，他渴望着一个答案：雾霭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时间早已无法计算，陆遥眼角的倒计时像是死机了一般，停在距离穿越只剩一秒的那刻，便不再跳动了。
陆遥奔跑着，胸中似乎燃起一团烈焰，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体力也在狂奔中缓缓流逝。
但很可惜，周身的雾霭依旧未曾发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改变，它们是那样的广阔，如同深渊，无法跨越还让人逐渐迷失了自我。
“呼呼……”
陆遥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中血丝遍布。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已经无法前进哪怕一步，可他周身依旧被雾霭所充斥，亦如刚刚醒来所见之场景。
“啊……”
陆遥开始愤怒，开始疯狂的呐喊，他又奔跑起来，哪怕胸腔疼痛，哪怕双腿松软，他依旧奔跑，他只会奔跑，奔跑成为他最后的武器。
可他的精力早已消磨殆尽，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像是承担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雾霭依旧飘动，宛若浮云，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无力，窒息感逼迫他又一次停了下来。
陆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开始在心底祈求，不再想着探索这未知的世界，他只想离开……离开这永无边界的雾霭。
恐惧开始蔓延，直至占领陆遥的全部心神，他哭了，哭得泪如雨下，身体不由得蜷缩到一起，试图以此寻回早已丢失在雾霭中的安全感。
寒冷，冻彻心扉，含着泪花的眼眸，逐渐失去了光彩，绝望，如那地狱中窥伺的恶鬼，伸着猩红的舌头，伺机将陆遥完全吞噬。
“哎呀！我们可爱的遥遥宝贝怎么又哭了？”
那熟悉的声音，嘲弄却又满是溺爱的语气。
是她吗？她在哪里？
渐渐落入深渊的陆遥，被一个他认为再也听不到的声音唤回，神采重回眼眸，陆遥噌的坐起身来。
狭长如同弯月的睫毛，灵动带着点点棕黄的眼睛，还有那熟悉，陪伴了他整整十七年的面容，终于又出现了。
“妈……”
陆遥哽咽着，声带颤抖发出嘶哑的声音，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狠狠扑到女人温暖的怀抱中，双臂环绕紧紧搂住女人，生怕她再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