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绣春桃来饮杜康
最后的场面便是，四人站在绣春楼前，璀璨的灯火打在脸上，青衣赤焰，分外妖媚。
“郑大人，您还想着奴家啊……”
娇媚的声音自堂中传来，一双秋水眸子眨呀眨的，引得堂中吃酒的男人们心头一颤。
陆遥认出，是那日最后拉住郑景福的女子，今日她换了身粉袍，如那春日中盛开的桃花。
“去让舒三娘在二楼开个雅间，再上几壶好酒，另外，叫个唱曲的上来！”
郑景福阔气的挥了挥手，那门儿清的样子，一看就没少来。
“奴家这就去安排，不过，梨花姑娘今日可已入帐了……”
“今个不找她，你去安排便是。”
趁着郑景福指挥的时候，陆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看来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而后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人，洪财同样紧张，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另一边的叶少龙神色倒是平静，一双小眼四下里张望，没有邪念，唯有好奇。
“走吧，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郑景福搂着陆遥与洪财的肩膀，神情戏谑，像极了儿时偷偷沾酒往自己嘴里塞的老舅。
被郑景福搂着肩膀，退路已经是没了，一旁还有一朵桃花眨着眉眼，秋波暗存。
他一咬牙一跺脚，就这？走！
朱红帷幔交错缠绕，一旁的灯火被刻意罩起，丝丝缕缕的光线如那怕羞的娇娘，躲在一旁不敢见人。
屋内昏暗，熏香甜腻，设计这里的人处心积虑，无时无刻不在挑逗来客的神经。
木门被推开，陆遥看到屋内的场景，好家伙！不正经，十分得有十八分的不正经！
“乖乖……”
一旁的洪财也忍不住感叹，还得是城里人会玩！
“愣着干啥呀，往里进！”
身后的郑景福推搡二人走入雅间，而后向同样跟上来的粉衣女子招呼道。
“先上酒，清倌儿也赶紧过来。”
“大人，奴家今夜同样无事，不如大人……”
“那就留下喝会酒。”
“好嘞！奴家先去拿酒……”
陆遥看得出，这粉袍姑娘好像很愿意留下，只是不知道为何。
没一会儿功夫，那姑娘便让两个壮汉抱了酒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翠袍女子。
呀哈！熟人啊……
陆遥定睛一瞧，这不是那日跳楼的姑娘吗，这是怎么了？迫于老鸨的淫威，屈服了？
“别看昨个白天水仙姑娘与我们闹了点误会，但当天晚上，她便只凭一曲，就夺去了凤姐的花魁呢……”
粉衣姑娘絮絮叨叨，卖弄着身边的姑娘，那翠衣姑娘则是悄悄抬头，打量着陆遥，满眼好奇。
也是直到此刻，陆遥彻底明白了，这又是陪酒又是弹琴的，感情郑景福这是带他们喝酒来了。
真是的！白……白准备一场。
郑景福见酒水已经摆好，琴曲弹起，身旁的小家伙们也终于按捺住了自己躁动的心，这才开口发话：
“你们呐，也都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带你们尝尝这繁华世界中最能抚慰人心灵的好东西了。”
说罢，他便端起酒杯：
“来！咱们干一个！”
陆遥端起酒杯，叮！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琴曲中，酒水入喉，没有想象中的火辣，反倒有些甘甜。
这也是陆遥第一次喝酒，新鲜感在心中翻涌，这体验倒也不算差。
“姑娘，不知作何称呼。”
一杯酒下肚，洪财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开始大着胆子询问。
“公子叫我桃花便好。”
桃花姑娘一颦一笑，尽显风流妩媚，勾得洪财心底直打颤。
看样子他还没反应过来，今天晚上只是素的……
不过有了他开头，屋内的氛围也渐渐火热了起来。
众人一杯接着一杯，时不时摸起桌上的花生米塞入口中，这是老板娘后来让人送上来的。
一旁的水仙，几曲弹过，便也被桃花姑娘拉过来喝酒。
此时的她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红晕，正依偎在陆遥的胸口，不知是醉酒，还是醉人……
“嘿！我就说嘛，水仙怎么一听说郑大人带着人来了，便自推枕席，原来是看上这位公子了。”
桃花一边调笑着水仙，还一边与洪财拼酒，尽显女子豪情。
陆遥也是很无奈啊，这小姑娘一过来便坐到自己身边，没喝几杯就趴了下去。
要不是胸口的吊坠不停传出凉气刺激着他，那他可就要出丑喽。
顶着郑景福“慈祥”的眼神，陆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清香入喉，不甜，不腻，只是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香气的时候，陆遥将胸前的姑娘放到一旁，陆遥起身向外走去，这酒虽好，就是容易让人尿急。
左拐右转，陆遥终于在花楼外找到了一间茅厕。
“上个茅厕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陆遥一个激灵，他连忙向后看去，原来是郑景福。
“里面没找到，找着找着就出来了。”
无话，直到两人走出茅厕，陆遥用水管冲手的时候，郑景福再身后突然摸了摸他的后背。
“后背没事了？”
言语中并无惊奇，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还有被他藏在深处无法说出口的担忧。
“嗯，没事了”
“没事了好啊，连疤都没有了，嘿！都长大啦。”
疤没了……
郑景福轻拍陆遥的后背，那里一片的平顺，没有丝毫疤痕残留。
陆遥沉默，在他身上的怪事又多了一件。
“哎，可惜了，我已经老了，用不了多久便要回家养老了，在这蛛网里忙活了一辈子，青丝熬成了白发，总算能歇会喽……”
说来也巧，郑景福这一句话刚说出口，天上便飘起大雪，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染白了发鬓，让他看起来如一个八十老叟一般，倒是应景。
陆遥笑着开口：
“不老！年轻的很！这才刚带我们喝酒，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对视，郑景福也被陆遥的话语逗笑，心中复杂的情绪顿时消散一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小子……不错！”
郑景福再次搂住陆遥，手臂用力，青筋显露，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攥成拳头便捶在陆遥胸口。
“走！回去喝酒去！”
风雪中，一老一少互相搀扶，走出幽暗的小巷，走向灯火通明的酒楼。
人群喧闹，酒水香甜，一夜无忧，半世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