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五尺的朱槊在杨筱手中如同一只咆哮的怒龙,照夜白一骑当先,枪影纷飞,转眼间金军的阵型就被她凿出了一个缺口。
一名名金骑冲来,经过杨筱身边后奔驰而去的只剩下了一匹匹战马。
一枪将冲来的一名金兵军官刺杀,从尸体上拔出槊头,杨筱双手握住槊杆,一道弦月似的白光闪过,从左前到右前四名向她冲刺过来的金骑衣甲炸裂,鲜血奔涌。
“随我杀!”
杨筱长槊一指万军中央的一道华丽大旗,带着跟在身后的几十名亲卫像破开海浪的箭鱼般逆流而去。
“好胆!随俺杀!”大旗之下,注视着杨筱一枪挑杀一名谋克,又一槊斩杀四人还向她冲来的猛安扎里爪不惧反喜,戴好牛皮面罩拿起自己一丈二的马槊带着身旁的亲卫就迎了上去。
从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杀出的金人无论是王侯贵胄还是各级军官各个向来都是不惧刀枪剑矢的,无论身份何等尊贵,一旦上了战场各个都会身先士卒的冲锋作战,配合上跋队斩这种严苛的制度,金军的战力可谓强悍。
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槊,扎里爪死死盯着迎面冲来的白衣红枪的燕将。
她的出击并非是一时热血上头的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她有信心将此人斩于马下,扎里爪对自己勇武也很是自信。
而且现在由她出手将这支燕军的冲势拦腰截断也是最好的选择,现在雾气已薄,她也看清楚了这支冲阵的燕军不过三四百人,不请自将这燕将斩杀,等她被麾下杀死或者力竭失陷阵中,那她要损失多少人马?
她麾下可是有接近五千的骁骑,若是被三四百人横凿而穿,就等着回去吃挂落吧。
还有十息……
估算着距离那燕将的距离,扎里爪全身的内息已经被自己调动了起来,内息遍布全身,又有一股已经附着在了槊杆上。
扎里爪的视线在内息的加持下此刻已经变得如同鹰一般敏锐,对面白衣银甲的燕将铠甲的甲片叶子她都已经能看的一清二楚。
估计着杨筱身上铠甲的薄弱处和接下来交锋她可能做出的应对,扎里爪不断调整着手中长槊的角度,忽然间她看到对面的燕将换手握槊,她手中那杆朱槊划过长空向她射了过来。
愚蠢……
投枪后失去了长武器你就是待宰的羔羊!
抬枪正要扫开射来的朱槊,扎里爪却惊骇的发现这槊飞的实在是太快了点,她的枪杆还没接触到投来槊身上,那尺长的锋锐槊头就已经刺在了甲片上,她全力的挥击只是让要从她心脏位置贯穿的朱槊将自己的整个胸膛切开来,巨大的力道带着她的身体向后倒飞,长槊将扎里爪钉在了地上。
“杀!”
一个照面敌军主将就被自己的头掷矛射于马下,跟在她身侧身后的纷纷兴奋的呼和着,一个个加快了马速越过失去了长兵的杨筱向金军的阵型砸去。
将为兵胆,一名勇猛无敌的将军会让一支部队的士气成倍数的提高,同样的这位将领若是战没在阵中同样也会给她部队的士气以毁灭性的打击。
主将一个照面就被刺下马有死无生,金军亲卫冲锋的阵势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瞬,然后就被迎面杀来的燕军冲的人仰马翻。
拔出插在地上的朱槊,冷冷注视着眼前和自己亲卫厮杀成一团的金军,杨筱策马阵中,手中的一杆红槊如同怒龙狂舞。
她心中清楚的很,眼前这伙金人只不过是因为主将战死亲卫无故而存者皆斩的军令在勉力支撑,只需要再加上一丝压力,她们就会溃逃。
犹如虎入羊群,一丈五的朱槊一挑一刺就是一条人命,杀到兴起处的杨筱一枪投杀远处一名试图重整阵型的谋克,面对周身冲来的又一名金军军官她竟然连腰间的佩刀都没有拔出,而是顺手拿起鞍上的长弓,弓背在这名谋克刺来的长矛上轻轻一磕荡开刺来的矛,而后借着两马交错将这名谋克的脑袋套进弓中,弓弦套住她的脖子直接将这人从马上拉了下来。
勒颈而行数十步后,杨筱以弓带着已经停止挣扎的她,把尸首向聚集的金军马前扔去,尸体像个破麻袋一样砸在地上扬起雪花尘土,踟蹰不前的金军们皆尽胆寒。
“还有谁来?!”拔出地上朱槊,长弓挂回马鞍,枪指着金军浑身浴血的杨筱大喝道。
一声怒喝犹如九天惊雷,早已胆寒的金军如临虓虎,哗然间作鸟兽散。杨筱这三百部曲的一轮冲锋不但阵斩这五千金骑的主将扎里爪,还将这五千人在她们大营前击溃。
“追击!”
将这些天来战败的郁结一瞬发泄出来的杨筱举槊怒吼道。
追着一股金军翻过一处小坡,一枪将最后一人挑下马的杨筱突然勒停了刚跑兴奋的照夜白。
郁气尽出杀的兴起热血沸腾的杨筱此刻像是被人撬开八片顶阳骨倾下了一桶雪水,她满腔的热血此刻忽然凝结成冰。
杨筱身后三百余人也停下了战马,一个个脸上再没了刚刚的兴奋,望着面前的景象沉默不语。
她们的眼前是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寨,大大小小营垒相互连接,在对面小山上的主营中央竖着一杆高大的黑金大纛,隐约写着完颜两字。
这是一座少说有十万人的大营!
“将军。”
好半晌,韩雪梅策马靠近杨筱小声道。
“雪梅!”杨筱轻声道。
“属下在!”马上的韩雪梅立马抱拳。
“回去告诉许煜,金军主力已至商河扎营,让他赶快带军撤离!”
“将军那你呢?”闻言韩雪梅大惊失色的问道。
“至死方休!”杨筱持槊遥指金军大营微微一笑,还不等韩雪梅再说些什么,便策马奔驰而去。
“捧日游击将军杨筱前来踏营!”
杨筱的声音响彻旷野,她的身后是紧随她而去的三百骑兵。
咬牙忍着热泪,韩雪梅没有跟上拨马便走。冲上去送死很容易,但那样杨筱和她这三百姐妹的牺牲就毫无意义,她必须回去转告前线局势。
马快风急,逆着寒风,韩雪梅流下的两行热泪在脸上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