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儿童玩具公司,名叫Childhood ,虽说不大,但也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此时应当是因为儿子回家专门空出了时间。
“你上次吃毒蘑菇是不是洗了胃,我给你煮了点小米粥,等会儿喝点,养胃。”
景母将儿子拉到沙发上坐下,左看看右看看,总是看不够的样子。
景父笑道:“你妈煮粥都没让王姨插手,要不是你她才不会这么上心,我之前住院也没见她给我煮粥。”话里话外透着些酸气。
景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景父这才噤了声。
景黎对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已经习以为常,虽然母亲总是不待见父亲的样子,但实际上感情比谁都好。
而自己当初执意要进娱乐圈,要是没有父母的财力支持,恐怕吃的苦比沈岩还多。
聊了半个多小时,景黎这才借口去洗澡,趁机回了二楼房间。
房间里陈设一切如旧,窗户是开着的,想来是王姨知道他要回来,所以开窗通风。
深绿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恍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他站在窗前,看见对面的窗户紧闭着,那是沈岩的房间。
景家现在住的这栋二层小楼是景黎初中时买的,小楼面积不大,楼上三个卧室,楼下是厨房和客餐厅。
除了庭院小点,还有个的坏处就是——二楼西阳台和隔壁楼的东阳台的间距太近,只有一米左右,简直是握手楼,不过这对当时的景父景母来说这算是捡漏价,加上离学校近,便也接受了这些。
那时候景奶奶刚去世,父母就将爷爷接过来住在了南卧,于是西边的房间就归了景黎,一直也没再搬。
开始景黎以为对面没住人,因为阳台门总是关着,窗帘也不拉开,便心安理得地在阳台上练吉他,他想成为原创歌手的梦想从那时便已经萌芽。
直到有一天,阳台的门突然打开,清瘦的长发少年怒气冲冲,就在景黎要道歉时,沈岩淡淡开口道:“原来不是杀猪,是在弹吉他?”
气得景黎当时就翻过阳台去揍他,还是楼下沈岩外婆听见了响动,这才制止了一场斗殴。
而那也是景黎第一次进沈岩的房间,虽然不是从大门进的。
可能因为总是关着门窗,沈岩的房间很冷,家具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甚至像覆了一层薄灰一样,只有满架的书籍和电影碟片表明这个房间尚有人居住。
“小黎,吃饭了。”王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景黎的回忆。
“来了。”景黎匆匆冲了个澡便下楼吃饭。
景母一个劲地喊他吃菜,又对他主演的几部偶像剧大夸特夸。
“那个《菜鸟要恋爱》,你杨阿姨说特别好看,剧情一波三折,你在里面演的总裁超级帅……”
听得景黎忍不住低下了头,什么剧情一波三折,不就是狗血,但敏姐说被影视博主争相吐槽,多少也算是成功出圈。
“你未来怎么规划的?”景父夹了口菜,看似漫不经心道。
他们当然知道儿子是为了音乐才走上这条路,如今从爱豆成了演员,似乎和目标背道而驰,越来越远了。
景黎总不能说合同在公司手里捏着,他也不知道,只好说现在在转型,公司让他演员和歌手都尝试下,他会把握机会。
饭后陪着景黎陪着景母看自己主演的偶像剧,脚趾抠了两个小时的地后,终于得以困了为理由回了房间。
景黎伸了个懒腰,对面的房间还是暗着,窗帘紧闭。
自从沈岩外婆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回来了,何况这时沈岩正在忙着新电影路演,就算想回来也没时间。
景黎伸了个懒腰,从行李箱里拿出两部戏的剧本,将《殿下息怒》放到一边,专心看起了下周要试镜的《白昼乌鸦》。
《白昼乌鸦》的导演真名马时崇,马三爷是业界的诨名,他算是国内第五代导演,为人狂傲不羁,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他也确实有狂的资本,早年间拍了几部电影在国外得奖,名声大噪。
本以为是衣锦还乡,结果家里全给禁了,没挣到什么钱。
后来拍了几部中规中矩的片子沉浸了几年,却被人讽刺江郎才尽,又闷声拍了部黑色电影《东江浮月》。
这部电影不仅获得了国内外好评,还斩获十几个国际奖项,这下彻底让讽刺的人闭上了嘴。
可以说马三爷的电影有几部不叫座的,但没一部不叫好的,能拿到这次试镜也是难得的机会。
《白昼乌鸦》大概说的是一个民国卧底的故事,男主角代号乌鸦,潜伏在敌方总部二十年,最后被敌方发现折磨致死,而不明真相的人们还在为他的死亡拍手称快。
试镜剧本只有部分剧情,景黎很快就看完了,他要试镜的角色是男二号许铸,这个人物是敌方重要将领,年轻有为。
开始对男主的“投诚”十分不齿,但在相处中二人成了知己,知道乌鸦是卧底的真相后内心五味杂陈,但最后还是亲手杀了他。
试镜部分就是许铸与乌鸦的最后诀别,这个人物一定程度上比主角乌鸦还要难以铸造,景黎看完剧本试着给许铸写了个人物小传,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
他站在窗边,夜风清凉,吹得他头脑清爽了不少。
蓦然想到分手后再也没有去沈岩房间,心脏突然雀跃起来,鬼使神差地翻过了阳台。
沈奶奶已经去世,此刻房子里空无一人,景黎瞬间有种做贼心虚的刺激感,但这并不影响他麻利地打开了阳台推拉门——一张银行卡就能搞定的事。
他蹲着身子进门,看见一盏台灯安静地在书桌上亮着,照亮着房间的角落。
正疑惑间,背后冷不丁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盛世娱乐转行做开锁公司了?”
景黎吓得寒毛竖立,腾地站起身来,脑袋准确无误地磕上桌角。
抱头间手臂顺带起台灯线,导致脚被绊住跌在地上,台灯插头一松,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几秒内目睹了一切的沈岩:“6。”
沈岩借着月光打开吸顶灯,景黎正手忙脚乱地将台灯从身上绕下来。
边绕边嘴硬道:“我就知道你在家,你家窗帘遮光效果真好……”
沈岩的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