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话瞬间堵住了裴寂的话头。
但裴寂陪李渊一路走来,两人是臣但更是友,与李长河与自己老师李世民关系一般。
在李渊当政的时候,裴寂更是恩宠极高,经常被李渊叫去近身而坐,那可是极大殊荣,朝中大臣无人不知裴寂的恩宠之盛。
就算是现在,裴寂也是经常去太极宫与李渊汇报朝廷情况。
也幸得李世民开明,不然,给裴寂治一个勾连罪名跑不了。
但李世民又深知自己父亲李渊心中的苦楚。
自从大哥和三弟亡去,父亲心中悲伤何其之大,身边亲近的人已不多,要是自己堵了裴寂,那么李渊将连朋友都没有,人老了,恋旧,更希望有朋友陪伴。
不然李渊心中的那份痛苦又该如何排解呢?
当然,为了父亲高兴,李世民所作不止这些,他自己也是经常性去请安,而且给父亲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尽量不让他感到寂寞。
正是他不断的攻略,父子现在的关系已经好的太多了。
李渊也不是原先那种对李世民正眼不瞧一眼,如今也能够对酒当歌,畅谈一些心中事情。
所以,今日当裴寂以来,李渊就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氛围,不似往日裴寂想与他喝酒聊天。
李渊当皇帝九年,该知道的自己也是知道的,他也清楚裴寂想要做什么,他更清楚这件事自己不能出手,不然,自己好不容易与二郎缓和的关系,有可能再度跌至冰点。
他的至亲至爱的孩子,毕竟只剩下他了。
如今的他只想舒舒服服度过余生,既然放权,那就潇洒一些,彻底远离。
但裴寂是何人?一路跟着李渊打拼,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想要做一些事,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既然直接来不行,那就迂回一下。
喝酒饮茶吃食,当酒过三巡后,裴寂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件事。
“太上皇啊,你可知,最近直属皇帝的特情署似乎在查尹德妃父亲尹阿鼠,还有之前皇帝是秦王的时候,张婕妤为他父亲索要的那十顷良田,最近皇帝似乎要翻旧账。”
“什么?”李渊顿时大怒。
自从他的夫人窦氏亡了后,他的后宫并不多人,宠爱的只有这两位,她们在亡妻逝去的日子中,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些快乐,虽然她们地位比不上窦氏,但是也是自己爱的人。
自己如今虽然退了,但是把主意打到他这两位爱妃身上,他也是绝不能忍的。
看着李渊生起怒气,裴寂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笑,但是很快掩饰过去,继续道:
“这些还是轻的,太上皇,你可听说近几日长安流传这样一则消息。”
“那就是皇帝要清算我们太上皇一脉的人。”
李渊不置可否,眼睛突然看向裴寂,怒火稍泄,“嗯?裴寂,你此话何意思?还是说你刚才的话?”
裴寂赶紧起身道:“太上皇,裴寂拳拳之心,你是知道的啊,若是无凭无据,我怎会如此?”
“而且,我现在也是位极人臣,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利害呢?”
李渊陷入思考,是啊,裴寂现在的地位,二郎能给的都给了,裴寂更是没必要去...
不动声色,“你且说说。”
好了,裴寂初步目的达到了。
“太上皇,最近长安可不太平,稍早,道佛之争,这可是动摇国本事情,虽然没有出大乱子,但是如今民间,道佛之争却是越来越烈。”
“而且我觉得那日圣人就不应该举办这场辩论,因此还导致了多少人踩踏而亡。”
“后来,特情署秘密出动,我们内阁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据说他们在东市查封了一批东西,而后就是对青天原的搜捕,搞得是鸡飞狗跳,但是成果寥寥。”
“最后就是这几日的中毒案件,多少百姓死亡啊,民风不纯,人心不古,这是上天对皇家的启示啊!”
“但我们的圣人在做什么,对于首犯他竟然只是轻飘飘的赐毒酒,这种犯人就应该凌迟处死,据说是犯人提供了一种毒药,才让圣人手下留情。”
“而且行刑后,圣人又开展了什么普法活动,让民众去告官,这是什么意思?民怎可告官,这更是动摇国本,本末倒置。”
“这样一来,民不是民,官不是官,以后若是有民众诬告,那么官员如何?提心吊胆,如何治理国家,时间一长,国家必乱。”
“还有之前圣人创立皇家商学院,商人子弟可以入学,这真是滑天下大稽,商人粗鄙,怎可扶持?”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当朝皇帝他想要干什么?这不是在培植反动势力,到最后,国不是国,皇家不是皇家,忆昔秦末,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会导致什么?”
“太上皇,不可不察啊!”裴寂此刻情深意切,似乎句句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李家江山。
但眼眸深处,内心深处他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这,李渊也是神色阴晴不定,而后道:“如你所言,二郎这是走上了隋灭之路,你且先去,我找二郎向他说上一说。”
“太上皇,国家走上正道就拜托你了,我代表内阁,朝廷大臣感谢太上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