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难以理解自己现在的行为,但他确实在救人。
目光如炬,清澈无比,盯着韩笑墨,指着张东升,用蹩脚的唐话道:“他救了我的命,而我是医师,我在救他,若你不信我,那就杀了我!”
韩笑墨从李长河的眼神中看到了坚持,看到了孩童般的纯净,神色纠结闪烁,最后宝剑缓缓被收回。
李长河松了一口气,指向张东升的脑袋:“我之所以打开张东升的头,是因为他这里面有一个凝结起来的血块。”
“血块在一直压迫他的大脑,这才导致了他昏迷不醒,身体发热,还有大小便失禁等等。”
“要不处理掉这个血块,他一定死!”
“留给时间不多,相信我!”
面对李长河真切实意的表述,张母和韩笑墨莫名相信。
虽然他的办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母虽身为女子,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看着儿子此时的样子,哭丧道:“韩中郎将,就让他试试!”
“若是救不了他,我的命,拿去!”李长河再加承诺。
韩笑墨看着张东升脑袋上开出来的那个洞道:“好!若他死,那你亦去陪葬!”
解决掉两人的疑虑,李长河心中稍定,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声道:“还是太暗了!拿灯靠近点!”
手术继续。
其后的手术过程,张母背过身不敢看,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韩笑墨亦是心惊胆颤。
但李长河就像是没事人,一步一步按照流程进行手术,没多久便找到了血块。
此时李长河全身心极度紧绷,这个时代可没有显微镜,一切只能靠自己,而且是如此的手术环境。
深吸一口气,开始血块处理。
李长河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如显微镜,大脑的一切细微尽在掌控。
纱棉吸取渗出液,细镊切割脑膜,抽取血块。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颅脑手术成功进行中,李长河已经不再担心自己安危,他眼里只有这台手术。
幸不辱命,血块最终被成功取出。
来不及松口气,收尾工作开始。
作为东联科大医学院高材生,伤口缝合是最基础的。
盖上取出的头骨,因为开颅伤口较小,所以也不需要钛钉固定,当然这里也没有可以固定的东西存在。
做完这些,开始缝合头皮,缝合线在李长河的手中舞动,如同熟练纺线的女工,让韩笑墨和张母再度震惊。
感叹:这缝合手艺竟比女子还要高超。
这开颅取血块,针线缝伤口?这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随着最后一针下去,伤口缝合完毕。
撒上止血粉,再涂一层过氧化氢溶液,包上纱布,最后打一针抗生素溶液,至此手术功成!
而李长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看了眼手腕时间,已是二点三十二分。
而就在这时,初阳初升,丝丝光亮照进房间,似乎预示了什么。
“幸不辱命,手术功成,生机平稳,等些时间,便会醒来。”李长河疲惫道。
说实话,在这样情况下做手术,人生第一次,虽只有两个半小时,但身体异常乏累,衣服已湿透。
“来人,让赵医官再看一次!”韩笑墨想要确认一番。
很快面色惨白的赵医官走了进来,把脉后,他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这这...韩中郎将,张东升脉象虽还有些弱,但却很平稳,这是伤势转好的迹象啊!怎么办到的,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赵医官惊呼。
话音刚落,张母泪如雨下,而韩笑墨则是松了一口气,紧握宝剑的手放了下来。
“谢...”韩笑墨转身想要道谢,却看李长河已经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睡着了。
韩笑墨没有打扰,直接拱手弯腰道谢。
......
盘山路上,一辆车突然一头栽进了悬崖。
“啊!”李长河猛地从梦中惊醒。
迷迷糊糊中道:“是梦!那唐朝也是假的吧!”
当周围环境清晰后,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被更换过的古装,又看到周围古色古香的房间。
“这不是梦!自己真的穿越了!”
打开房间门,门口站在两名军伍卫士。
军伍二人见他醒来,面无表情道:“韩中郎将有令,不准出去!”
回到房间,李长河继续消化这一夜发生的事情。
自己怎么就穿越了?
这不符合科学啊?
还有,苏大晨只是说是武德,但具体又是武德哪个时间点呢?
……
越想问题便越多,李长河只感觉自己脑子混乱不堪。
没过多久,窗门声响,韩笑墨走了进来。
拱礼道:“医师怎么称呼?”
李长河立马起身,蹩脚的回礼道:“姓李名长河!”
顿了一下,又想到古人也有字,而且更显亲近之意,于是脱口而出,“也可以叫我仁心!”
“哦?仁心?仁爱之心,好!”韩笑墨赞许。
随后又道:“仁心你这身妆发着实奇怪,能否解释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韩笑墨语气有些冷硬,似有阴沉杀机。
李长河曾学过心理学,自然听懂了韩中郎将的意思,他还是在怀疑自己是细作。
思维运转,一个没有漏洞的故事酝酿完毕。
“韩中郎将,我不是细作。”
“你所看到的我身上奇怪的点,我能理解,但这有原因”
“其实,我是个孤儿。”
韩笑墨随即脸色一沉,有些玩味道:“其实,我也是个孤儿……”
李长河:“……好巧呀。”
“自我记事起,我便是一个乞丐,漂泊无定,但幸得师父拯救,一路跟随。”
韩笑墨顿时有些激动:“巧了,我也一样。”
李长河此时脸更黑了,心里嘀咕:“编个故事这年头这么难了吗?这还怎么玩?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忍住想说国粹的冲动,继续道:
“后来天下纷乱开始,于是师父带着我隐居在终南山,师父学究天人,教授我医学知识。”
“韩中郎将,这下……嗯……”
韩笑墨:“嗯,不一样了,我师父在隋末动乱中饿死了,我后面就跟着当今圣上了。”
“呼,终于不一样了。”
“我们在山中待了十几年,因而我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只是三个月前师父仙去。”说到这,李长河戏精附身,悲伤如涌,不禁低声啜泣起来。
惹得韩笑墨也是赶紧安慰,好一会李长河才继续道:“师父仙去前告知我,让我出山济世救人。”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昨夜那里?你的过所呢?”韩笑墨疑问。
李长河眼神一怔,然后悠悠道:“韩中郎将是个山东人吧。”
“有关吗?与我的问题?”韩笑墨疑惑。
李长河摇摇头,自己关注点错了,回到过所问题,一个词飘过脑海:身份证。
那肯定没有。
不动声色,李长河低声道:“韩中郎将,仁心从小和师父隐居山内,不与外界联系,我们是逃难的,所以脱籍了,身份是黑户。”
“就连现在改朝换代,我也是出山后才知道的,而我来长安也是师父说让我找一个故人投奔。”
“中郎将所说的妆发,这是师父说,为了行医方便特意如此。”
编到这,李长河决定该反入为主,去了解一些信息了,于是问:“对了,韩中郎将,山中无岁月,今夕是何年?”
李长河悲惨的生涯已让韩笑墨心生同情,又见李长河那清澈的眼神,更不像说假话的人,心中已信七分。
本来冷冰冰的话语也温暖起来:“现今,武德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