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氏的话还没说完,穆大爷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到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雪地里。
“往后这样的话,一句也不要提,不,一个字也不要说。”穆大爷说道。
“大爷,我,我知道了。”
温氏低着头,尽量吸着鼻子,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会惹得穆大爷嫌弃。
“你若真知道便不会说了。”穆大爷弯下身子,小声道,“二妹妹已经被赐了贞节牌坊,这件事情已经下了定论。”
说完这些,穆大爷便甩开袖子出门去了。
而温氏只觉得自己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苏锦意这会儿却在考虑穆氏那些陪嫁铺子的事儿,很明显,这些铺子里的收成,有一部分成了武安侯府的腰包。
只是这事儿,穆氏或许在世的时候就知道,但她究竟是默认了这样,还只是无能为力?
而且照这个趋势下去,苏锦意怀疑最后,这些铺子要么回不到自己手上,要么回到自己手上也是个空壳。
“大姑娘,您在想什么呢?菜都冷了。”古嬷嬷在一旁忍不住提醒苏锦意。
“古嬷嬷,我有话要跟您说。”苏锦意放下筷子进了内室。
古嬷嬷跟进去之前,吩咐令月去小厨房,叮嘱余婶准备一些点心,又示意丫鬟们都到门外伺候,才进了内室。
一进去,古嬷嬷便问:“大姑娘可是想问铺子的事?”
苏锦意点了点头:“是,古嬷嬷既然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可有答案给我?”
“唉,太太也是没法子。”古嬷嬷叹了口气,“当年太太被侯爷和侯夫人伤了心,因此使了些手段才拿到那些铺子,后来离开京都,只能拜托侯府帮着照看。”
“这日子久了,太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路途遥远,也是没办法。”
“更何况,便是进了京,又能如何。”
是啊,便是进了京又如何,除非与武安侯府撕破脸。
与武安侯府撕破脸,也等于与宫里的姲妃及五皇子撕破脸。
苏锦意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陷入了沉思。
这些铺子本来就不是她的,她倒是无所谓,可这些铺子是属于苏锦彦的,她不能替苏锦彦大度。
苏锦彦才五岁,他要读书,要娶妻生子,这些都需要银子。
可很明显,苏家苏锦彦是考不上的,而武安侯府能靠得上吗?苏锦意此刻有些迷茫。
最终,苏锦意唯有一声长叹。
“大姑娘,依奴婢看,您年纪还小,不妨先等等看。”古嬷嬷躬身道。
“古嬷嬷,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只能徐徐图之。”苏锦意深吸一口气,“他们,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为了苏锦彦,这会儿也不能跟武安侯府撕破脸。
一个不小心,苏锦彦若背上了不孝的声名,连考场都入不得,这辈子就毁了。
古嬷嬷明白了苏锦意的意思,于是又问:“大姑娘,您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苏锦意沉默了一下,道:“不管怎样,总要让人知道,我和彦哥儿回京了。”
正主儿回京了,做事的人总得考虑考虑吧。
如果不太过份,苏锦意可以暂且先忍一忍。
如果越来越猖狂,苏锦意也不介意杀鸡儆猴,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只是苏锦意出门不便,这些事情总需要人来做。
“古嬷嬷,麻烦您出去打听一下李叔李婶现在如何。”苏锦意看着古嬷嬷道,“现在能出门的,也就您了。”
李叔李婶是穆氏留在京都,替她照料铺子的一房人家,有些事情让他们去做义务反顾。
只是令月和花朝才跟着自己进京,出门就太惹眼了些。
至于海棠,她应该是可以出去的,只是苏锦意对她总还是有一些保留的。
“是,奴婢这两日就寻着机会出去一趟。”古嬷嬷思索了一下,又道,“大姑娘,奴婢带上令月吧,她们也该经些事儿了。”
“您惹不嫌麻烦,这自然是好。”苏锦意笑了笑。
凡事依靠一个人,总是不够稳妥。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苏锦意也明白,古娘娘对自己是真的毫无私心的。
大概武安侯府没想到苏锦意会去找李叔李婶,因此古嬷嬷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夫妻俩,这一家子竟被安置到了最偏远的庄子上。
“理由呢?”苏锦意问。
“说是李管家中饱私囊。”古嬷嬷皱了皱眉。
“古嬷嬷 ,您是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苏锦意看向古嬷嬷。
“奴婢确实不大相信,李管事是太太亲自选的人。”古嬷嬷对穆氏的眼光很是信任。
“那就是……故意的。”苏锦意和古嬷嬷对视了一眼。
苏锦意没说是谁故意的,但古嬷嬷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呀?”古嬷嬷没由来得有些慌。
“大概,是缺银子?”苏锦意发现事情比自己以前想像的要更复杂。
“听说,宫里很需要花银子。”古嬷嬷凑近苏锦意轻声道。
不止宫里,武安侯府的花销怎么看也不低。
“先想办法让李管事回来吧。”
而且李管事被武安侯府安置到了那么偏远的地方,也可以证明,他的确没有背叛穆氏。
不过苏锦意虽然这样说,但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不,奴婢去侯夫人面前说说看?”古嬷嬷道。
苏锦意可以年纪小不管事儿,但作为一个已逝主母的嬷嬷,替小主子看着财产是应当应份的事。
“不行!”苏锦意摇头,“最好是不动声色地把李管事给带回京都。”
古嬷嬷出面,会让魏氏对她有了戒心,如果因此想法子把她调离自己身边,那将是得不偿失。
“这……似乎也不是不行。”古嬷嬷眼睛一亮。
原来李管事现在所在的庄子,和范氏某个陪嫁的庄子挨得挺近,只要穆沁芳说话算话,带苏锦意去了那个庄子,就能找到机会。
可穆沁芳会不会是心血来潮,说过就忘。
这个倒也不难解决,可范氏的庄子可不少,又怎样确保去的是那个庄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