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被吓得不轻,赶紧将手指从他鼻尖收了回去,然后迅速翻身坐起,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上堪称是连滚带爬,等到了门口还需要好好整理一番着装,才算是能见人。
慌乱之间,她自然没瞧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
“什么事?”她问。
绍和没注意到她可疑的紧张,就只是回道:“娘娘,青邬来了,说想见您一面,让您稍稍快些。”
青邬?!
江语棠心中又惊又喜,顾不上打扮,匆匆洗漱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前厅。
果然,厅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昨日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还在皇都?”她问。
青邬朝她微微一笑,那笑意明显比往日要松快不少。
“本来是准备要走的,可主子说她没让您送行,您一定难过,便让我走一趟,给娘娘道一声谢。”
青邬说着,朝她躬身行礼。
许是离别在前,她的眼眶也渐渐红了。
“若没有娘娘与王爷相助,主子一定无法得以解脱,更无法如此潇洒地离开。主子现在已经自由了,娘娘大可不必挂念,她在边塞一定一切都好。”
听青邬这么说,江语棠却是无法不担心。
“边塞到底是气候严峻,你们当真还要回去?要我说反正又没有明令,倒不如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舒服。”
“多谢娘娘的好意,但边塞待惯了,却也最是自在。那边虽气候险峻,但民风淳朴,也远离风浪,于主子而言已是很好。”
江语棠想想也正是这个道理,遂点了点头,又要去拿钱袋。
“长公主府已经被抄没,想必你们也没带多少东西,这钱你拿着做盘缠,莫要委屈了殿下。”
青邬哭笑不得,却是推拒,“娘娘此等好意,我就代主子心领了,但咱们真没这么多的难处。主子自己有营生,这些年也发展的不错,咱们在边塞还有一处大庄子,等娘娘哪日若是想去边塞了,一定要来坐坐。”
说到此处,确定青邬不是在逞强,她才总算是放心下来,没再与她推让。
“主子还在等我回去,我也不好在这儿多留,娘娘记得也替我与王爷道一声谢。主子还说,王爷并非不是良人,请王妃考虑考虑,能否以真心相待。”
秦恪自从战场回来之后,便一直不问朝堂政务,专心做他的闲散王爷。此番牵扯到秦颂安的事情中,至少有八成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
江语棠也没那么迟钝,旁观者清的事情,她也能看清楚,遂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青邬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朝她点头示意,这便离开了锦王府。
为了防止多生事端,青邬做了伪装,江语棠也不曾相送。
她如昨日般目送走远,离愁别绪也落在了实处。
分别固然让人难过,可比起生离死别,小小的遗憾其实无足轻重。
她知道自己应该为秦颂安重获新生而高兴,所以长舒一口气,期待着山水有相逢的那一日。
但秦颂安走了,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趁着这件事情才刚刚结束,百姓的兴味还没有消减,江语棠旧事重提,又把眼看着要脱身的赵曼凌扯了进来。
《邸报迟迟不发?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
“据知情人士爆料,以买通前颂安长公主、请她出面证实清欢毒素可制杀人的邸报迟迟未发,疑似遭到前长公主拒绝。目前妙仪郡主杀害男宠一案还在调查,真相不明,请求各界人士关注,还平民受害者一个清白。”
历来阶级差距都容易激起民愤,更遑论还闹出了人命?
一部分人在议论此事之余,还免不了奇怪,为何过了这么久,妙仪郡主还没被处置。
这么一打听,赵家虽没了一个镇北侯,实力却仍旧盘根错节,细究之下,竟叫人不寒而栗。
“宿主,秦礼那边有动作了。”
十三监听外界,一有消息,便赶紧来报。
江语棠这两日为了表现,一直都在屋子里带着,此时拿着笔在那儿胡画一通装样子,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他干嘛去了?”她问。
“去皇宫了。这两日赵曼凌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民众对赵家的不满与日俱增,他也坐不下去了。”
江语棠点点头,随意在纸上画了几笔,等十三开口时又停了下来。
“秦礼跟皇帝说,赵曼凌杀人罪无可恕,再加上她行事太过放肆,请求将她处死!”
听十三这么说,江语棠也不由感慨,“当真是皇家人,连表妹都能下这么重手。那皇帝答应了没?”
“皇帝可比秦礼要狠心多了。我听他说赵曼凌大婚时行为太过逾矩,他就直接让人给她灌了一碗断子绝孙的药,不让她闹出人命来。眼下秦礼不过一提,他直接就答应了。”
“怪不得这些年赵曼凌作妖,皇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早就有所防范了。”
她嗤笑一声,不由再次感慨,皇室中人果然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
“除了处死赵曼凌,秦礼还负荆请罪,求皇帝严惩赵家。现在皇帝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十三不懂,江语棠却十分明白。
“哪个皇帝能忍受外戚专政?贵妃娘家的势力如盘根错杂,他恐怕早就起了清理的心思,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眼下他的好儿子亲自做了那把刀,他怎能不快活?”
“可他这么做等同于自断手足,就不怕在夺嫡之争中落于下风?”
“附骨之疽势必尽快除之,否则后患无穷。你别忘了,这位可才是最后的赢家。”
随她穿越过来之后,所遭遇的事情变故太大,十三都快忘了它还是手握部分历史的高智能系统。
“不过旭帝在位六十年,轮到他当皇帝还早着呢,咱俩还有至少四十年的工要打,且先慢慢磨着吧。”
江语棠了却了一桩心事,就搁下笔,打算回去睡觉了。
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就从屏风后头出来一个人。
正是秦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