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
当船只行驶到【死山】时。
灵琳娜和父亲登陆到这里的码头,准备和陈不恶、老宁以及希娜告别。
“速度快的话,我们一天便能够到达国度内,你们或许还需要两天,等回到城中,我会直接让父亲给福音王写信,告知你们到来的消息!”
“多谢了。”
陈不恶点了点头,望着海面,海风静静地吹着,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灵琳娜站在他身旁,并肩一同望着海洋。
少女的发丝纷飞,和海洋咸咸的气息夹杂在一起,透露出阵阵清香。
让人心旷神怡。
“恩佐,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嗯?”
灵琳娜微微皱眉道。
“我并不知道福音王族的家谱,究竟有没有治好那位大叔疾病的办法,我只是曾见过一次记载而已,无法确认。”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叔最后没有被治好,你没地方去的话,南方国度,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听到这话,陈不恶笑了笑,望着海面没说话。
灵琳娜,确实是一个有见识和想法的姑娘。
即便只是论模样来说,也属上乘。
这种姑娘大概就是那些男人们追求的,既能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了。
可对陈不恶来说,谁又知道,她留下来的这扇门,是为他开,还是为“诡神”所开呢?
陈不恶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再度表达:“谢谢你。”
“小兄弟,你本事当真不俗,以后经过历练,定能成大器,真没地方去了,就来我南方国度吧,我灵王说话算话,必然不会亏待你。”
灵王听到女儿的声音,也跟着拍起胸脯道。
说实话。
他还真有点中意这小子。
反正女儿早晚要成亲。
和东方国度的婚约已经化成泡沫了。
要是能招这么一个女婿,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有灵王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有朝一日机缘到了,我一定去。”
陈不恶笑道。
海风吹得越来越温柔。
灵琳娜突然拥抱住陈不恶。
她在陈不恶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这似乎是一种礼节。
只是她的脸颊,却微微有些羞红。
“我们,就此别过。”
灵王带着女儿,登上码头。
坐上这回南方国度的船只。
陈不恶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船只远去。
希娜在旁边,见他这样子,小声偷问道:“哥...你该不会是块木头吧?”
咚!
希娜脑壳被敲了一下,瞬间捂着头,哭丧起脸。
陈不恶双手背后,轻笑两声,似笑非笑间,往船上走去,缓缓留下一句道。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转身,走上【祈福号】。
如果说以前,他确实是块木头。
可如今,木已成舟了。
希娜在后面,听的似懂非懂。
求解似的看向老宁。
老宁咳嗽一声,冷哼着揭穿道:“他装蒜呢,别理会,就是有色心没色胆而已。”
....
....
【祈福号】在海面上,缓缓驶向西方国度。
船上,老宁的疾病再度复发。
已经严重到了呼吸都困难的地步。
当病发时,他只能痛苦的抱着身躯跪在地上。
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像僵尸一样,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过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可现在...病情明显加重。
有时候能持续将近一个小时左右。
很难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要承受多少痛苦。
而陈不恶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擦汗,递水,轻抚。
口无声。
心有意。
每次老宁病发结束之后,身体会相当虚弱。
他瘫坐在地上,都会苦笑着用将死般的口吻说。
“娃,这条路,我也快到头了...”
“别胡说。”
陈不恶只能这么低着头回应。
心里像被堵上一样,感到窒息。
当我们真正离开港湾,进入世界后,才会明白。
原来人生中十件事里,至少有八件,是自己无法做决定的。
所以人们总爱说,尽人事,听天命。
陈不恶安抚着老宁。
望向海面。
另一方面,他已经得知“阿兹莫丹”家族在古籍中名为“恶魔”之意。
所以希娜身上长出来的耳朵和毛发,未必是好事。
尽管看起来很可爱....
天知道这个家族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要了解清楚,估计只有找到阿兹莫丹存活下来的其余两支才有可能。
陈不恶心里这么想着。
几个小时后,天黑了。
这个白天持续了八个小时。
然而随着夜晚降临的,还有老宁的疾病,再次复发。
这次,甚至比白天还要严重。
足足持续了将近3个小时才停下来。
当结束后...老宁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散在两侧。
额头上全是冷汗。
看起来...
像是一位久病未医、失去一切的沧桑老人。
陈不恶给他递杯水,老宁伸手去接。
却突然听到啪的刺耳一声。
杯子,从他的手掌滑落。
掉在地上,碎了。
这一刻,【拥王教社】的社长和副社长,望着彼此,两个人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慕然半晌,老宁垂下脑袋,头发遮盖住面颊,听着海浪的声音,嘴巴里,发出“哈哈”两道苦涩的笑声。
呢喃自语道。
“手废了,娃...我宁好梦这辈子,再也握不动剑了...”
“握得动,一定能治好。”
陈不恶蹲下来,去捡地上碎开的玻璃。
当老宁无奈的叹息声,传进耳朵里时,鼻子,开始忍不住发酸。
别让疾病,带走他。
陈不恶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
他祈求着,船只的速度再快些。
更快些。
早点到达想去的地方。
“嘿嘿...这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可没办法帮你出气啦!”
老宁恨狠的朝地上摔了摔手掌。
仿佛在恨它不争气。
陈不恶要阻止他。
慕然,看到老宁抬起头,怔怔盯着空气,透过船舱,目光有些呆滞涣散的盯向海面。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
嘴巴里,突然自言自语道。
“诶诶...是你来了...回家,我带你回家...”
陈不恶诧然抬头望去,缺什么都没有。
转而,老宁又仿佛梦游般回过神来。
怔怔看着一旁的陈不恶,茫然道:“我刚刚是不是...说胡话了?”
陈不恶没说话。
老宁自嘲道:“人老了...就是躲不过各种各样的病,好了...去睡吧,去睡吧。”
“你好好休息。”
陈不恶带着摔碎的玻璃,从船舱里走出来。
关上门时,看到希娜正蹲在楼梯上,满眼悲伤的看着他。
“哥...宁叔他是不是...”
妹妹的话没说完。
陈不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兄妹之间的身高差,让陈不恶刚好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宁叔...也会离开我们吗?”
“怎么可能!”
陈不恶轻抚她的脑袋,望着外面出神道。
“我会找到治好他的办法。”
嗯,一定会。
这一夜,陈不恶始终没睡。
即便是根据生物钟,到了真正的夜晚。
他也睡不着。
一直盯着海面,直到天亮。
老宁...是他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
如果...自己真的没有找到治疗疾病的办法,该怎么办?
陈不恶静静望着海洋,直到第二天日出。
眼睛里,布满血丝。
人的命运,是否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注定了?
走上一条,你明知无法回头的路上。
这条路上,你要见证一个一个人离开自己,父母,家人,朋友。
因为人的生命有限,总会离开的一天。
所以...
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经历这一切?
他就这么坐在船上想。
直到,第二天的白天也过去。
黄昏时,陈不恶昏昏沉沉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到了西海岸,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西方国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