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恶猛然从床铺上惊醒过来,由于起身太猛,差点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大口喘着气,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浑身被冷汗湿透。
眼前是熟悉的出租屋。
回来了?
望着屋子里的一切,陈不恶神色诧异。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悟心的电话。
此刻时间正值夜间凌晨三点多钟。
【病界】的自己被人击晕,所面临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必须要赶快回去才行。
手机响了几秒后被接通,里面幽幽传出一个极度沙哑困倦的声音。
“铃声一响我就知道是你...我发现你真的特别喜欢深夜给我打电话...说吧,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特殊想法?”
“...”
陈不恶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问道:“你有没有安眠药?”
“你要安眠药干什么?”
“睡觉。”
“又失眠了?你不是有镇静药吗?”
“那个药效太慢...我被人打晕了,现在很危险,必须要赶快入睡。”
这句话放在平常若是被人听到,肯定会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说话者是个傻子,被人打晕了怎么还要入睡?
但同为病友的张悟心则在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你现在在哪?”
“家。”
“等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电话挂断,陈不恶坐在漆黑的出租屋里,握着手机,心脏开始砰砰狂跳。
安眠药这东西属于精神类药物,普通药店根本买不到。
实际上,要想快速入睡的办法其实有很多。
例如脑袋朝墙上撞一下,把自己撞晕过去。
但陈不恶又怕自己掌握不住力道,再撞出一个脑震荡就麻烦了...
眼下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可以说都是煎熬,毕竟谁也不知道【病界】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大约过了两分钟的时间,他忽然感到胸膛传来一阵剧疼。
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低头一看,胸前睡衣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正在慢慢渲染晕开。
看到这一幕,陈不恶瞬间怔住,急忙掀开衣服。
在胸膛正中央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出现两道极其明显的交叉血痕。
看起来像是一个斜着的十字架。
大量的血液从裂痕中流出来,顺着腹部向下,几乎染红整个上半身。
这是刀伤!
陈不恶咬牙忍痛跑进卫生间,急忙拿毛巾死死按住伤口。
忽然,手臂上紧跟着也传来一阵巨疼。
一道醒目的刀痕出现在手上,紧跟着是两道、三道、四道...
仿佛空气中有人手里正拿着刀,不停在割伤他的手臂。
在【病界】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常界】的自己则会出现相同的情况。
陈不恶已经能想象到老医长拿着刀,对昏迷的自己下手的场面。
“王八蛋...”
但他眼下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而是希娜...
“咚咚咚!”
这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老陈,是我,我把药带来了!”
听到张悟心的声音,陈不恶咬牙忍着痛,打开了房门。
随着门开的瞬间,张悟心一抬头看到里面站着一个血人,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卧槽...大半夜的,你玩什么刺激...”
他刚想破口大骂,忽然发现陈不恶的脸色不太对劲。
在看到他浑身上下布满一道道醒目的伤痕后,似乎立刻明白了什么,急忙从兜里翻出药瓶。
“药在这,你第一次吃,最多两片,如果有不良...”
张悟心还想讲述一下注意事项。
可陈不恶已经倒出五六片,全部扔进了嘴里。
随后打开厨房的水龙头,歪着脑袋把水灌了进去。
“....”
“老张,我这次只能麻烦你,睡着的期间守着我,如果我的生命出现任何异常状态,直接送往医院。”
吞完药物以后,陈不恶直接走进卧室躺到了床上,脸色苍白到极点。
“可要是...来不及送医院怎么办?”
张悟心不安道。
听到这话,陈不恶拿起手机,点开视频,对着自己的脸拍摄起来,虚弱道:“如果我死了,来不及救治,不会怪任何人。”
说完之后,点击暂停。
拍这段视频是以防万一,害怕出问题后自己的死亡会被牵扯到张悟心的头上。
看到这幕场景,张悟心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他来不及多问,陈不恶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吃安眠药,六片,药效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烈。
纵然胳膊上有刀痕出现,但他仿佛是被麻醉一样,很快,大脑开始变得麻木、混沌,昏睡了过去。
....
【病界】
陈不恶倒吸冷气,惊醒过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嗡鸣。
紧跟着大脑阵阵刺痛,仿佛神经被扯断了一样。
他痛苦的挤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只能勉强看到头顶有一盏刺眼的白灯正在对着自己。
这是在哪...?
他动一下四肢,发现手脚被绑了起来。
眼前是六边形的房间,造型十分独特。
房间的天花板上雕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花纹,仿佛某种生物。
仔细去看,如同一个个囊肿的虫子,肥大而怪异。
陈不恶很快意识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床铺上。
旁边,零零散散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
似乎是用机械和青铜制造而成。
但还有一些更糟糕的东西:刀、锯齿、血液、骨头、血腥味、皮囊...
在床铺的右侧,站着一名皮肤白净的少女,皮囊人白雪。
而左侧,是身形明显过于畸瘦的老医长。
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细长的管子,拼接在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上。
装置是用青铜制作而成,整个外形呈现椭圆,并且下方架有一小片火堆,正劈里啪啦的燃烧着。
内部似乎煮着某种液体,咕噜咕噜沸腾向外冒着气泡。
老医长看起来很认真,盯着仪器一动不动。
一旁白雪的手伤拿着把刀,刀刃上有血液正缓缓滴落。
“醒了?”
随着陈不恶睁开眼,老医长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淡然道:“我让白雪先给你放了点血,不过不用担心,死不了人。”
“我妹妹呢?”
陈不恶被绑在床铺下,费力的扭头看了看四周,企图寻找希娜的身影,却什么都没看到。
整个六边形房间仿佛完全封闭,除了墙壁上凌乱诡异的壁画之外,没有任何多余之物。
“你很担心她?”
老医长说着话,将细长的青铜管接好之后,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调查你们的血液后,发现你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生的父母,既然不是真的家人,关心这么多干什么?眼下你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
说着话,他手里拿起一根细长的针管,走了过来。
“白雪,帮我把这跟针管插进他的静脉中。”
“好的老医长。”
白雪很听话,接过针管,来到了陈不恶身旁。
望着那有两根手指长的针头,陈不恶眉头逐渐拧在一起。
“你要做什么?”
老医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恩佐,我希望你时刻能明白一点,我并不是个坏人,只是需要想办法活下去,而你的牺牲,是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