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到达时,何涛看到一位身穿蓝色警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看守所高墙电网的大门旁。
“两位是南滨区刑侦大队的同志吧?”中年男人主动上前问道。
“是,就是我们今天接到看守所电话,说最近刚刚送到看守所刑拘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伤。”何涛回答着,还是和肖海一起把人民警察证出示给了对方看。
“好,好,咱们都是兄弟单位。我叫周先江,是南滨区公安分局看守所的管教。具体情况咱们边走边聊吧!”周先江工作十分务实,没有多作客套地就带领两人进看守所。三人步入看守所内,周先江一边走、一边给两人详细介绍案情。
“今天按照工作惯例,我们看守所对新送入所的一批刑事拘留人员进行全身身体检查时,那个男人身上的胸口处被发现有一处新伤,于是我赶紧和上级领导汇报了此事,然后也和刑侦大队负责此案的你们打了电话。除了那一处伤,其他的没有问题,也没有发现藏带利器等危险物品进入。咱们现在是依法治国的法治社会,公安刑侦工作除了涉及保密的,其他都是阳光、透明的,以前嫌疑人入看守所全身裸体检查除了防止嫌疑人藏带利器进入,等待时机袭击、报复管教、其他看押人员:再就是为了防止送看守所看押之前出现过刑讯逼供的现象,在现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执法工作都是全程执法记录仪摄像,依法依规,经得起查!”周先江表示道。
“另外,当时他的身上被发现伤口时,他却主动表示这个伤没什么事儿,不存在任何刑讯逼供或其他可能,伤是他自己弄的,在刑警队传唤、调查他之前就有了,这个小伤不影响在看守所的看押。我当时也仔细看了,就是一块不大的伤口正在结疤,我问他这伤是怎么弄的?他对我说他自己不小心弄的。”
听完周先江的介绍,何涛心里却是疑点重重,会不会可能这个伤就是死者留下的?之前刑侦大队的法医们在尸检时就向他报告过,死者的身上不仅没有任何内外伤、就连牙齿、手指指缝这些可能因为打斗留下凶手身体组织的东西都没有,完全无法下手去提取死者身上可能存在的除她之外第二人的DNA信息。
而现在调查对象、被拘押人身上的伤也早已开始愈合、结疤,想从他的伤处得到犯罪证据也是不切实际;领导近期还特地指示现在没有犯罪证据,一定要依法办案,不能急于求成,不要背负太大压力,把案件最终调查完就好。尽管有些沮丧,但是抱着不能白来一趟的态度,何涛、肖海还是在周先江的安排之下,在看守所讯问室再次面见、讯问他。
再次见到他时,何涛、肖海都感觉他人有些颓废、萎靡,由于在他身上发现新伤,看守所暂时还未正式看押,因此他连号服都还未换上。周先江带他来到讯问室后,一看正是不久前在传唤、调查他的干警,他反而主动,面带微笑地和两人打招呼。周先江也先行暂时离开讯问室。
“两位警官好,你们辛苦了,为了我的事儿还特地跑来看守所一趟。”
“既然你知道我们今天过来为了什么,咱们就直接说正事吧,看守所的管教同志说在入看守所全身身体检查时,发现了你身上有一处新伤,你给我们看看。”这次何涛负责提问,肖海负责记录讯问笔录内容。
“好,这是我应该配合的,您好好看看吧!”何涛对面的询问对象主动把上衣撩起,展示给何涛看他的伤口。何涛走到他身前仔细查看,在他的右胸处有一块乒乓球形状、大小的伤口。按照何涛以往在刑事侦查工作中得到的经验、对死者,伤者伤口的了解,伤口应该处于刚刚愈合、结疤阶段。
“我看到了,你的伤口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何涛明明知道对方如果真的是凶犯的话,肯定不会老实交代是死者在他身上留下的,不管他讲不讲真话,这句关键性的提问都必须得问,然后通过他的回答对下一步侦查工作出判断和行动,这也是考验一个刑警专业素质的时候。
“就在前几天,有一天夜深人静我独自在家,想到意外身亡的女友,我非常的内疚自责,如果没有我的愚蠢行为,邀请她下江游泳,那么她就不会死了!”何涛看到面前的男人哽咽着回答,十分难受、痛苦的样子,说着说着他竟流出了眼泪!眼泪刚滑落到脸颊,男人便伸手随手抹掉。这个时候何涛倒认为对方表达了自己的真情实感,落泪不是装的;即使真是惺惺作态装出来的,那也是带有感情在其中的。
何涛拿出随手带着的纸巾,走到他身前递了一张给他,男人顺手接过拿在手里。他默默地低着头,像是不想让何涛和肖海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接着往下说。”何涛继续往下问道,说着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女朋友下江游泳之前,我们两人站在岸边,岸上周围看不到一个人,江面上也一片片黑漆漆的,看不到一艘船。只有对面的南滨区滨江公园的一个个路灯发出的光亮,我们两人周围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我现在脑海里还想着她游泳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有点怕,我们要不下次早点来这里游泳?这周围一个人也看不到,万一游泳出了事儿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再后来就是我之前和您交代过的,我对她说来都来了,泳衣都换了,别等下次了,就今天吧,然后惨剧就发生了,没想到一语成谶......”话说到这里男人拿起何涛给的纸巾擦了一下眼泪。
“好了,好了,回答重点吧,我问的话,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形成的?”见男人还在说回忆、煽情的话,何涛没有耐心往下听了。
“我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就一个人喝酒买醉,喝了很多很多酒,喝到半路突然觉得很口渴,就去拿家里的烧水壶烧了一壶水放着,想等水放凉了再喝。哪知道等我又喝了一会儿酒,忘了水还没放凉便直接拿起依然滚烫的烧水壶喝起水来,结果烫得我手里的烧水壶直接摔到了地上!我这才想起来,开水还远远没有放凉!当时因为天热,我在家里一边喝酒,一边赤膊光着上身,滚烫的开水洒到了我的胸前、我的皮肤上,烫伤得很厉害!”
何涛听男人说着,想象着他说的从喝酒到不慎烫伤的场景,完全无法辨别出是非真伪,便直接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去医院治疗?”
“没有,第二天早上我去家里楼下买了烫伤膏涂了,一个大男人受点伤、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呢?”男人回答道。
见男人对如何受伤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从他不知真假的回答里也得不出线索,何涛便直接把讯问换到下一个问题,他拿出了从死者家里保险箱拿出的装着黄金手镯的盒子,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