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定然在这儿,才约在这里见面,可你也太放肆了些,明知我要来,还不收敛些?”楚音瞪眼,不客气地把门摔上。
歪斜在软榻上的青年掀开眼皮,往上挑了挑,极是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袖上的青云。
“音儿姐姐,我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你还要来管我么?”声音的起调很淡,但淡淡的声音滑下来,只觉得极冷。
楚音咬住下唇侧过脸颊,一时竟是无话。
系统见她这样,不由猜测【是宿主算计他成婚的?】
楚音叹气。
没错,是她。
当年为了给玄枵拉拢势力,她硬是撮合着上官家的大少爷娶了孙家的小姐。这门亲事本是门当户对,他俩又是青梅竹马,原该最为相配。可这个臭小子偏生爱逛花楼不说,更是不喜成婚,还说要绝嗣出家,为着上管家能欠她一个天大的情分,加之孙小姐也是有意,遂使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如今他俩在一起,也不说是琴瑟和鸣吧,但也算欢喜冤家,就是不知这份“仇怨”什么时候可以消散了。
“对待妻子,总该一心一意……”
“哦?是么?那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不能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更不能手段卑鄙,心狠手辣?”
毫不客气地一番话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楚音脸上,她沉了沉眸,却也只能忍了。
“好,我不跟你说这些,我找你是……”
“等等!”上官珏做了个“停”的手势,“音儿姐姐不要着急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今个儿是天香楼花魁小姐的‘呈春’之日,姐姐便是有什么急事,也该等我窃了玉香再说。”
楚音的脸色登时黑得更深了。
她皱眉:“小珏!”
青衣漫卷,慵懒成风。歪斜在软榻上的男子只是微微抬颚,便有轻羽落下,灼华不羁。
他看着她,眼里除了淡漠,竟还有一丝火热深恨转瞬而过。楚音看得心惊,却只能当做没有看到。
再次叹口气,她坐到他对面:“说罢,要怎么才肯帮我?”
上官珏抬眼轻笑:“我要小娘子啊——姐姐若是不允我去寻花魁小姐,不若就由姐姐牺牲一回,陪我喝一盅花酒吧?”
楚音抿唇,霍然起身就走。
上官珏也没有追,只是一张脸慢慢褪成了冰雪之色。
【宿主,怎的就这么走了?还没开口问呢?】
楚音握紧双拳,快步下楼,给了小厮一锭银子,让他去找上管家的少夫人来。小厮看见银子,立马喜笑颜开地去办。
“唉,你是不知,我……我已经罪孽深重,岂能再拖一个人下水?现在只盼望着早点找到信物,我们早些回去,和这里断了个干净——本来也不该……”
系统突然就没再问了。
楚音在花楼边的小茶棚里坐着,直到孙少夫人带着几个小厮丫鬟风风火火进了春香楼,她才付了茶钱离开。
第三站,城外兵营。
楚音这次找的人是当朝兵马大元帅慕容恒,慕容恒与玄枵乃八拜忘年之交,关系极好,在还是摄政王把持朝政之时,就已四下寻觅玄枵,欲呈先皇之志,辅佐皇太子玄枵登基,安邦定国。现如今虽年岁已大,但身体硬朗远胜年轻后辈,在军中威望更是无人能及。
慕容恒早早就把兵权上交,由李虎牙等大将军分别执掌,如今也是玄枵执意安排,非要其挂个兵马大元帅的名头督军习武,这般人物,楚音自当亲身前往拜访。不过有了事先的招呼,她只说了姓名,便被放行带往营帐。
【宿主,这个人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楚音苦笑,长长叹了口气。
【自然了,这位大元帅最是痴武好学,不管三冬九暑,总是剑不离手,故而六十高龄,也是健步如飞,气势宏然,非常人可比。】
说来,此人虽是长辈,却极是难缠,想她虽然武功不济,轻功却极好,当初好胜心强,硬是和这位大元帅比了一场,倒是叫他落了下风,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总要动不动被他找去比武,又不好拒绝,若不是后来她跑得快,孤身去了边城,怕是还要被缠着。
“公子,请进。”士兵掀开帐门,退开一边请楚音进去,楚音微微低首,一进内边躬身行礼。
“几个月不见,你这丫头倒是愈发守规矩了。”正看着兵书的白胡子老者朗声笑了笑,招手让楚音过去。楚音不敢怠慢,立刻上前。
老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遂摇了摇头:“怎的这般瘦了,气色也差得很,看着又是吃了不少苦头!”
楚音没料到他会是这一句,心中感动,眼圈也红了红。
慕容恒看她如此模样,也是心疼,忙让她坐下。
“你这小丫头,总爱逞强,又喜欢玩些花心思,也就皇上总顺着你,要是换成旁人,可没人受得了!”他摇摇头,粗糙的大手却摸向了腰上的长剑,剑器含霜,不允私情,下一秒这把剑就架在了楚音的脖子上,“按照道理来说,我该把你绑了交给皇上,或者就地处决,为皇上一报深仇大恨,但怎么说我们也生死与共,战场拼杀过,你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来。”
楚音煞白了脸,这才记起此人嫉恶如仇,更是忠心皇室,如今她已是戴罪之身,哪里能被他老人家容得下?
“好,前辈一向光明磊落,言出必行,既然您要为国除恶,晚辈也无话可说,只是晚辈遗言,还望周全。”
慕容恒点头:“这是自然,说罢。”
“晚辈想向前辈打听一物什……”
楚音细细讲了一遍自己所寻之物,慕容恒也认真地回忆了一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楚音见对方如实相告,旋即“呀”了一声惊呼,慕容恒果然顿了一下神,楚音趁机射出暗器直逼其命门。
慕容恒反身挥剑格挡,楚音立刻施展轻功掠出营帐。慕容恒提剑来追,却终究慢下一拍,顿时又气又急,愤恨了几句,却始终没叫手底下的人用箭把她射下来。
“小丫头,下次可别皮包骨地来寻老夫,老夫不会手下留情了!”
楚音脚下不敢停,却还是回身抱拳:“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