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心没回答,而是让马车转了方向,直接去皇宫。
阿雪不懂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忙搀扶着小姐在宫门口下车。
“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儿?”
“去面见皇上。”
“是为了楚音郡主吗?”
“嗯。”
可惜两人面圣的时机不巧,玄枵为了笼络朝臣,刚带着臣子们去皇家猎场打猎。素雅心无奈,只能打听楚音在哪儿,先去寻她。
这一路上,到处都在传楚音的事,什么阶下囚突然成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又变成了低贱的奴婢,什么勾引啊,狐媚啊,清白小娘子伤心落泪啊,乱七八糟的,简直够编一册话本子了。
但素雅心却在这些传言的暗角里咀嚼到了楚音的现状,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回皇城。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个是不是楚音郡主?”阿雪远远看到寝殿外跪着一个人,那人手托一只灌满水的大花盆,腿下放着硌人的扫帚,烈日下跪的脸都发白了,仔细一看,居然是楚音的样子,不由拉着素雅心的手臂大喊。
素雅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脚下踉跄,不顾孱弱的身体,捻起裙角就往那人的身边奔去。
“楚音!”
楚音正跪得晕头转向,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才一掀眼帘,满满粉色的宫裙就盖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呃?”
什么情况,怎么有个女人跑过来抱住她啊,她的手快托不动花盆啦!!!
“楚音,是我呀,是我!”面前的女人激动地直晃她的身体,楚音白着脸色,眼睁睁看着手里的花盆被她晃得掉在了地上,摔成了渣渣。
好歹是个古董……
“你是……”楚音努力想了想,直到看到对方头上雷打不动的蔷薇绢花,这才一下睁大了眼睛,“素雅心?”
下一秒她就连滚带爬地直往后退:“我……我警告你啊,我没偷你的绢花,那是苏倩儿故意扔到我手上的,跟我没半点关系啊,你……你别又哭了……”
楚音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别人在她面前掉眼泪,讲的就是铁石心肠。可是素雅心不同,她哭起来虽然好看,但要人命,不仅要别人的命,还要她自己的命,楚音实在是怕了。
素雅心本来就是个药罐子,又是丞相爷的掌上明珠,那是走到哪儿,别人都只有小心翼翼敬着的份。偏生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没什么经验,也没打听清楚相府的情况,为着玄枵硬着头皮就敲开了相府的大门,哪曾想相府的春花宴还邀请了已经是摄政王宠妾的白月光。
苏倩儿自然各种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趁她不注意,把素雅心最爱的蔷薇绢花扔到她手里,还诬陷是她眼红,故意偷的。
她当时心高气傲得很,当场就把绢花踩在脚底下碾了碾,随后就跪到丞相爷的书房门前请罪。
丞相爷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当然不在意这种小事,可素雅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跑到她面前就哭,哭得稀里哗啦,直接哭晕了过去。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接住了她,她已经从台阶上滚下去,一命呜呼了。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一阵后怕,要是丞相爷的宝贝疙瘩折在了她手里,丞相爷哪里还会和玄枵联手,最后坐在皇位上的指不定是谁了。
不过那次素雅心是没事,却一言不合就跑到她面前哭,她绢花都赔了几十盒了,也摆脱不了这个小祖宗。
现在她这么急切地跑过来,不会又是要她赔绢花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素雅心走过来要扶她。
楚音吓得直哆嗦。
“你干嘛这么怕我!”素雅心不满,眼睛又红了一圈。
楚音赶紧摆手说不是。
“我是跪得久了,腿麻,腿麻……”
素雅心瞪着眼看她。
正当楚音被看得直冒冷汗的时候,素雅心突然就抓住她的手,低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楚音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倩儿下套杀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拼死把我救出来送到神医那儿,我可能早就死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阿雪也插嘴进来,“小姐一醒过来就往圣京赶,就是为了来见郡主你呢。”
素雅心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低低斥责了一声:“阿雪!不要胡说八道。”
楚音这下也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正是夺位的关键时期,摄政王默许苏倩儿对素雅心下手,她打马路过,看她可怜,也是为了笼络丞相爷的心,这才不顾生死地把她救出来,没想到她伤得那么重,居然才醒。
“这个嘛,感谢倒也不必了,本就是分内……”
“呦,稀客啊,难怪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漠视宫规,把花盆都打碎了。”夹枪带棒的声音突地从宫门口响起,苏倩儿拖着华美的蜀绣花边裙,在一大帮太监丫头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她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勒令楚音用手把花瓶碎片捡起来,处理掉。
素雅心一见仇人来,本就心生怒气,又见她这么对待楚音,立刻霸气护在了楚音面前。
“你算个什么东西,没脸没皮的,还敢到楚音面前耍威风,皇上知道吗?”
苏倩儿捂住嘴咯咯直笑:“妹妹素来是安静沉稳的性子,怎么到楚音头上就这么急躁了呢?妹妹几年没回圣京,也该四处打听打听,这楚音,可是皇上亲口下令,罚为本宫宫中奴婢,任本宫差遣的。
素雅心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苏倩儿所言。
“怎么可能,皇上那么喜欢……”
楚音一把拉住素雅心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苏倩儿看楚音那么识相,冷哼一声,又在仆从的簇拥下回去了。
当然,回去之前她下令,要楚音继续在这儿跪着,跪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
“我去找皇上,把她害我的事儿跟皇上说,皇上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楚音拦住素雅心:“只有铁证,才能扳倒她。”
素雅心愣了一下,看向楚音的眼睛,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带着阿雪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