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血红色的云霞铺满整个天空,孤鸟飞鸣,硝烟冲天,尖锐的啼叫一下穿透残败的垂阳。大地之上,战火焦土,兵戈折戟,到处都是尸体不全的的士兵。
在火光与血色之间,寒风呼呼地吹,好像要把人的心吹透。那个人满脸血污,就那么空洞地站在尸体中看着她,一声声质问和着流下的血泪,触目惊心。
“我没有!”她急声大喊,匆匆跑到他面前想要扶住他。
可下一秒,一把冰凉的长剑猛然穿透了她的心脏。
血,沿着冰凉的剑锋一直流到他颤抖的手中。
“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爹娘?为什么要杀害我的亲哥哥?为什么要把倩儿推到深渊里去!!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说,玄枵!”
“啊——!”
脚下的土地突然断裂,她惨叫着跌进看不见底的黑暗,而那个冷峻的君王就站在崖边冷冷看着她,一身玄衣金袍威严而凛然。
再也不见年少纯良的模样。
是她,一步一步,把他推到如今的位置。
是她泯灭了他的所有。
“音音,要不要看一场好戏?”
她又来到那个铁笼前,铁笼里的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可是他就是不让他死,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看着,敢跟他作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狭长的玄铁钉又被面无表情的士兵举了起来。
“不要!不要!”
“不要——!”
[宿主,宿主!]
[宿主,你醒醒!]
[滴——!滴滴——!]
“啊——!”楚音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涔涔。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半天都没有从梦中之景回过神来。
[宿主,你没事吧?]
楚音摇头,嘴硬道:“我……我怎么会有事,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亏心梦?]
“……”
真的,它不说话,没人把它当哑巴。
楚音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画面,疑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手上的铁链立刻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她看向自己的手脚,又感受了一下后背:“我又回来了?奇怪,这次我怎么感觉不到疼?”
难道她已经痛觉失常了?
系统翻了翻白眼。
[男主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一直抖,他又把琵琶骨给你穿上了,你痛得晕了过去,差点玩完,是我开启紧急系统帮助功能,花费一积分抽取奖品,正好抽中半个时辰痛觉隔绝功能,算算时间,大概快到了吧。]
“嗯——!”一个闷哼,楚音痛得直接蜷缩到了地上。
“下次……下次这种事能不能早说……”楚音咬牙。
系统嘟嘟嘴,装无辜。
楚音这次是真的没力气跟它斗嘴了,浑身的疼痛让她很快又进入了昏睡。
然而,不足一个时辰,她又尖叫着醒了过来。醒来后,身体的规避机能又让她重新昏睡。如此反反复复,折腾来折腾去,终于熬到了她想睡也睡不着的时候。
整个人说是从水里捞出来得一样,也不夸张。
系统都佩服自家宿主这忍耐力。
“太可怕了……”楚音靠在墙上,呆呆喃喃。
[宿主是说死牢,还是男主?]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楚音下意识就哆嗦了一下,但就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牵扯到了她的伤口,顿时又痛得满头冷汗。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楚音抱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还记得当初她拉着沉默寡言的他一起去集市上散散心,她看中了一只小白兔,心中痒痒,怎么都想买回来。可是因为临时起意,年纪还小的她根本没有带钱,玄枵就更没有钱了。
她难过得红了鼻子,闷闷不乐了一个上午。到了吃饭的点,她扒拉着碗里的饭怎么也吃不下去,玄枵却在这个时候抱着那只集市上的小白兔跑了回来。
他擦了擦脸上的伤痕,把小白兔塞到她的怀里,笑得眉眼弯弯:“音音别难过,小兔子我给你带回来了。”
她看着只剩下一件单薄里衣的他,突然就鼻头一酸。
“音音别哭,可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再去寻。”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神情间俱是慌乱。她却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
无论是作为王府的郡主,还是时空局的成员,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这一点点的小愿望而记挂心间,明明自己的能力那么微弱,却还是要努力去实现她的愿望。
被人呵护在掌心是什么滋味,那是她第一次知道。
素来最讨厌古代时空弯弯绕绕,又麻烦又费眼睛的针线活,她第一次跑到不喜她的奶娘面前,声声哀求,把自己所有的金银首饰都给她,让她教了自己怎么去做一件衣服。
挑灯夜战,废寝忘食,楚音发誓,就算在时空局接受训练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刻苦。
终于把外衫做好,她扔了讨厌的针头,兴奋地跑去找他。却远远看到了他的白月光在给他量着身上的尺寸,也在说着要给重新做一件新衣裳。
[然后呢?然后呢?]
明明没有形体,楚音却觉得系统兴奋得眼里都冒出了光。
“然后我扔了衣服转身就走啦。”楚音撇撇嘴,“我去找了那个小商贩。一只兔子至多不过几个铜板,玄枵身上的那件衣服可是作为王府陪读,由王府特地买的,至少也值一两银子。他敢坑我的陪读,那就是坑我!我在城外找到了那个小商贩,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顺便又抱回了一只兔子,跟那只养在了一起。”
“只不过后来战乱频繁,饥荒蔓延,我就含泪把那两只兔子烤了,分了玄枵一只。”
[……]
这是什么神结局。
楚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换了一种姿势坐下。
她可不想告诉系统,其实那天玄枵在她后面追了上来,还很高兴地穿上了那件针脚不怎么样的衣服,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就怕磕着碰着了。
只是后来她放的一把火,就把他的过去烧得什么也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