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要花不少钱的”江婷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递给丁兰,“妈,你们也知道,我离婚了,一个人抚养佳佳,全靠娘家在支持,我只能出这点力了”。
丁兰接下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怎么才这么一点?”
“啊,我都差点忘了”江婷故意抬高了声音,让病房里其他患者和家属也能听到,“你们的亲女儿前几天死了,你们刚拿到一百万的赔偿款”。
“所以肯定是看不上我这两千块钱的”。
丁兰的脸沉下来,想发火,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得不把火气强压下去,她冷冷地指责江婷道:“江婷,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养大的,你爸得了癌症,你就拿这点钱应付我们?”
“你好意思吗?再没有良心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这样做吧?”
江婷挑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反击道:“妈,别人家养孩子,跟你们养孩子可不一样,别人家养孩子是捧在手心里,你们养孩子,是放在脚下踩着长大的”。
“我四五岁就开始去市场帮你卖菜,给你们洗衣做饭,连你的内衣裤都是叫我手洗的,你们不准我念大学,逼着我高中毕业就去市场卖菜,挣的钱都归你们”。
“为了十几二十万彩礼,又逼着我嫁给一个整日酗酒的赌鬼,我被家暴,你们不但不帮我,还骂我,说是我的问题,让我自己好好反省”。
“我结婚后,你们打牌输了钱,没钱花了,就来找我要钱,你们俩从我身上拿走的钱还少吗?我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
江婷的话说完,病房里的人都对丁兰指指点点。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是啊,所以现在生病也是报应咯,天道轮回放过谁?”
“亲女儿是怎么死的啊?居然有一百万赔偿款,有那么多钱,还找养女要钱,真的也太贪得无厌了,要是我,一毛钱都不给”。
丁兰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连振荣愤愤地瞪了丁兰一眼。
丁兰是背着他偷偷给江婷打电话的,打完了才告诉他。
他也是要面子的,丁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要逼江婷掏钱负担他的医药费,结果反被打脸,今后这病房里的人会怎么看他啊?
他真的是好后悔让丁兰跟过来,想到这里,他抬头对江婷说:“姝婷啊,别听你妈说的那些操蛋话,爸爸有医药费,你能来看爸爸,爸爸就很开心了”。
江婷瞥了丁兰一眼,对连振荣说,“爸,我还要上班呢,得给佳佳挣奶粉钱,刚才是请假跑出来的,那你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我先回去了”。
连振荣点头,“好,那你快回去上班吧”。
江婷转过身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来,说:“对了,我改名了,现在叫江婷,所以,以后请叫我江婷,别叫我姝婷了”。
看到江婷就那么走了,丁兰也顾不上病房里其他人了,捏着信封直接摔在连振荣的脸上,“我告诉你,连振荣,你休想动那一百万,那是我要买房子的钱”。
连振荣捡起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在枕头下,默了片刻才说:“那就一人一半吧”。
丁兰睁大了眼看着连振荣,一人一半,那就只有五十万了。
绝对不行,五十万能买到什么样的房子?
再说了,买了房子还得装修呢。
连振荣:“不愿意?那就算了,那就等我治好了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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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婷一直低头沉默,直到离开了住院部大楼,她才停下脚步,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对乔鸢说:“乔鸢,让你看笑话了,现在知道我养父母多极品了吧?”
乔鸢握住江婷的手,“我觉得姐姐你好厉害,尤其是刚才你怼你养母的时候,如果换做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而且,我觉得这事你处理得非常好”。
江婷:“你不觉得我很无情吗?他们毕竟是养育我长大的父母”。
乔鸢:“姐姐,我觉得你说得对,同样是养育孩子,但是他们是把你踩在脚下长大的,我觉得准确地说,他们应该是吸血鬼还差不多”。
“你不是也说了吗?从小就要做家务,卖菜的钱都被收走,为了十几二十万彩礼,逼着你嫁给那样可怕的男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有维护你”。
“这样的父母才叫无情呢,何止是无情,是冷血,姐姐,你嫁到高家那几年,该有多难过、多无助啊,原本娘家应该是你的靠山,可是他们却那样对你”。
“试想一下,如果你没有发现自己被换,那你现在可能还是在高家,继续被高家那边欺负,那你的养父母还是不会管你”。
江婷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没必要愧疚,他们当初怎么对我,我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而且,我就算是付了医药费,他们也不会感恩我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应该的,他们只会要求更多,不如我现在就拒绝他们,断了他们的念想,还有就是,他们两个都爱打牌,挣多少钱都会赌光”。
“如果不是养父突然生病,这一百万恐怕也是被他们输光的”。
乔鸢:“是的姐姐,像这种人就是无底洞,你给多少,他们都不会知足的”。
江婷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谢谢你,乔鸢,谢谢你的理解,真不好意思,在你上班的时候把你叫出来,我不想让爸妈过来,不想把家人都扯进去”。
“没事的,姐姐,需要我的时候,你尽管开口,一家人不用客气”乔鸢安慰道。
江婷:“嗯,耽误你好长时间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公司了,还有好多工作没处理,我要是不回去,其他同事就得加班帮我做了”。
乔鸢笑吟吟地看着江婷:“好,姐姐,加油”。
江婷愣了一下,羞赧地笑,“谢谢”。
目送江婷离开,乔鸢才抬脚回急诊室,刚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喊她,“乔护士”。
乔鸢转头,看到邓丽梅朝她跑过来,笑着说:“我还担心今天见不着乔护士了呢,问了你同事才知道,你有事出去了”。
“您好”乔鸢微微颔首,“胃又不舒服了吗?”
“不是,我是带我前夫的母亲过来打针的,老人家这几天血压有点高”邓丽梅指着坐在角落里的沈母说:“我前夫前几天走了,自杀,拉着那个女人一起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