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冰裳房中。
嘉卉接过梦野久作脱下来的大氅，同时碎着嘴同自家小姐八卦道。
“听说二小姐执意要嫁给澹台殿下，老太太劝阻不下，这回是彻底惹怒了老爷，罚二小姐去藏书楼抄经，不认错便不能出来。”
“真的么，”梦野久作迫不及待要往叶冰裳身上扑，却被拦住，只好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姐姐，你不高兴吗？”
叶冰裳轻笑，摇了摇头说：“二妹妹这般作为，传出去损害的是叶家女儿的名声，我有什么高兴的。”
女子看着瞬间收起笑意的嘉卉，柔声又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听了就听了，不许满屋子乱说。”
“是，小姐，我记下了。”
嘉卉行了一礼后退下。
梦野久作嘟着嘴，状似不满地反驳：“姐姐是柱国将军的嫡长女，全盛国谁敢说你的坏话，阿久替你教训他们。”
少年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直白又热烈，叶冰裳听的微怔，回过神后，不由笑了起来。
“好了，阿久快过来，”她斜坐在床上，拿出一卷软尺，对梦野久作招了招手。
少年听话地走上前，任由软尺在身上各处比来比去。
垂眸时，叶冰裳专注的眉眼看起来合眼极了。
梦野久作心底翻腾起浓烈的恶意。
既然姐姐身边总有那么多必须要在意的人和事，不如把她关起来，让姐姐只能看到他一个人，那样，她就没有机会再抛弃自己了。
心里这样想着，梦野久作眉眼间的喜色抑制不住：“姐姐，你要给阿久做衣服吗？”
“是啊。”叶冰裳食指宠溺地点了点少年鼻尖。
她即将嫁给萧凛，日后想再见到梦野久作，便不像如今这样方便了。
她对这个乖巧漂亮的弟弟，心中到底是喜欢更多一些。
叶冰裳盯着他的眼睛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怀里被他神神秘秘地塞进来一本手写的册子。
梦野久作用力拽住她的袖子摇晃，用撒娇的口吻说：“姐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叶冰裳没有多想，低头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墨迹洒的到处都是，每张纸上七零八落地写下她看不懂的句子。
几乎是第一眼，叶冰裳就认出了这字是梦野久作的手笔。
“阿久最近在练字？写的……”女子抿了抿唇，说出违心之言，“倒也看的过去。”
“是仙法，阿久偷偷抄下来的，姐姐一直很想学吧。”
叶冰裳蓦地抬头，攥着书页的手不觉颤了颤：“仙法？”
并不是因为她看懂了其中的玄妙，只是，当梦野久作的话音落下，叶冰裳指尖碰到的墨色发出莹莹白光。
她语调都有些不稳了：“阿久，这些，你从何处学来的？”
叶冰裳当然想学。
她知道，她经历的这一世，不过是妺女元神在凡间历劫的最后一世，等这里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妺女就会醒来，而她的全部，日后也会融入妺女的记忆中。
可她现在还是叶冰裳，想象不出成为妺女后的样子，她亦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
如今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里的描述明明白白告诉她，叶家靠不住，萧凛也会在关键时刻弃她而去，只有自己强大，才是叶冰裳活下去的保障。
可她被圈养在深闺中，别说学习上乘的仙门法术，就连最普通的拳脚功夫，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原本叶冰裳打算在嫁给萧凛后，温言细语地求一求，或许萧凛会帮她。
没想到却是梦野久作看破了她的心思。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透光的瞳孔中仿佛闪过了狡黠之色：“姐姐忘了吗？从前父亲想让阿久拜入仙门，说找个师父给阿久治眼睛，可惜阿久资质太差，那人只给阿久留下一册基础功法，便离开了。”
叶冰裳确实没有太过久远的记忆，不疑有他：“听你提起，我才有些印象了。多谢你，阿久。”
“阿久只想看见姐姐开心的样子。”
少年见试探的目的达成，笑弯了眼睛。
自己要拜入仙门本就是莫须有的事，叶冰裳却丝毫没有怀疑。
所以，她的记忆果然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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