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只有一颗暗黄色的灯,不怎么亮,毕竟这光是为了照这些牌位上的列祖列宗的,不是为了跪在这里的安瑟。
吃完饭陈妈就走了,怕她冷,拿来一条毯子。
但晚上太冷了。
这里估计是安家最接地气的地方。
安瑟习惯祠堂,就像熟悉自己的房间,从小到大有很多次都是在这里度过,跪个通宵,或者跪在这里抄经书。
可能是以前年龄小,心态也好,没有什么时候觉得有这么难熬,四周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低的,冷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一张毛毯裹着,整个人缩在圆溜溜的蒲团上。
许迟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缩在那里,双腿还跪着,还对着一堆牌位。
她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他感觉自己心里轰的一声。
有什么塌了。
“安安……”
轻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许迟从来没觉得两步路能走得那么艰难,明明她就在那里,生病了,很不舒服,她在等他。
但他竟然有点怕。
须持深呼吸一口气,两步迈过去。
他身上的风衣在空中划出劲道的弧度,转眼脱下来,裹在女人清瘦的身上。
“安瑟,醒醒。”
“唔……”
她嘤咛一声,幽幽睁开眼睛。
在发烧,睁眼的刹那周围的一切都是恍惚的,好像活生生的分离出另外一个世界,迷迷蒙蒙的一片,只有眼前这张脸很清晰,俊美如斯。
“许迟……”
安瑟的声音很哑,“我又做梦了啊。”
她喃喃自语地说:“我一直都想把你忘了的,怎么在这儿还能梦见,你这样……我忍不住对你做点什么怎么办?哪里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
“……”
许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鬼话。
抬手,试探她额头上的温度,烫得灼人,估计得有个三十九度。
他扒开她脸上的头发, “累就不说话了,我带你出去,发烧了要去医院,乖。”
刚要起来,下一瞬就被拽住手腕。
“不行。”
“……”
“许迟……别这样。”
“……”他怎样了?
许迟真他妈服了,这人都病成这样了,不会还想着要跟他闹脾气吧?!
“他们会发现的……外面都是保镖,而且娄啟既然已经把我抓回来,就算再跑出去也一样拦不住他的,许迟……你别白费力气了。”
娄啟那个人性格冷血,又没有什么牵挂,安瑟是真的怕他跟许迟杠上。
“你觉得我怕他?”
许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现在先治病要紧,好吧大小姐?”
“不好。”
安家躲不过去的。
安瑟伸手拉着他,想把他给推出去,“你快走吧,等会儿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了就完了……许迟你赶紧……”
话还没说完,人也没推出去。
她话音突然顿住,转眸看向门口。
娄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或许是从刚刚就一直跟着许迟,抱着双手站在那儿,目光冰冷难定。
“……娄啟。”
“……”
许迟抱着她,扭头,看见像座山一样的男人时眼眸半眯了眯,然后冷哼一声,“大半夜在这做看门狗,看不见你家主子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