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铭盛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垂眸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在这空旷的监狱里隐隐透出几分诡异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
他停下。
“托你的福啊我的女儿,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过上这种走投无路的日子,你让我这后半生简直精彩透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猛地踹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很用力,脚上的铁链哗啦啦的响。
姜也眉头都没皱一下。
“继续。”
“……”
付铭盛身形一顿,这才缓缓转过来,脚步移动得很慢,像是迟暮老人在完成最后的动作。
他那张脸彻底暴露在灯光下,脸颊凹陷,皮肤很黑,阴霾的双眸被困在深深的眼窝里。
饱受牢狱之灾。
很憔悴。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这么费尽心机毁了我,毁了我几十年的心血,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有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他眼眶通红,情绪难以自控。
人瘦,就连青色的血管都那么明显。
“明明我们都要成功了!小小……你看到我研究所里的东西了吗?啊?”
“只要研究成功,就连M国都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我也没有对华国做什么,为什么都要抓着我不放?!为什么!”
姜也神色漠然,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旁观者。
见他不说了才告诉他一个事实。
“你说那个生化研究室?被我炸了。”
声音很淡,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付铭盛心里,那震惊颤抖的眼神仿似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杀了,“你……你……”
“你说你没有对华国做什么,那你维持这个生化研究室的巨大开销都是从哪里来的?袁老、喵爷、游轮……都是在往生你养你的土地上下毒,这叫没做什么?”
诈骗,贩卖人体,走私。
他全部占完。
无数受害者和涉职人员因此而死。
付铭盛,他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变异后的奇怪物种,到处都是他伸出去的触手。
“至于我为什么抓着你不放……”
姜也猝然笑了声。
她口袋里的手死死捏着,嗓音有种暗哑的幽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是。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
死去的父母,被肢解的夏至深,还有差点就不得善终的许温延……那些那么好并不该死的人,全部都死在他手里!
可笑的是,他以为她占了个“女儿”的名头,就会跟他一样的认为这些理所当然!
姜也浑身都在颤抖,但被她隐藏得很好。
“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我感到……耻辱。”
付铭盛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这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儿,从她十二岁做出高考试题那时候开始,他就在费尽心机的想把她弄回身边,只有这样的女儿才配做他的继承人。
她总算回来了,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非常满意。
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这是她的骄傲。
偏偏啊……
又可恨得让人想捏死她!
他仰头大笑了几声,突兀的眼睛像是要流出血来,“我的好女儿……你就不怕,我还留有后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