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很安静,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搞不清楚这局势,只等着看这父女俩最终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结果。
盛叔有几秒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很温和,却又不失吞噬一切的暗芒。
“可以。”
他抬手一摆,“出去。”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人敢忤逆。
有手下上前去关好另一扇门,那些被套着黑色头套的“货”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随后包括喵爷在内的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
这偌大的仓库,顿时就只剩下对向而站的父女,和昏迷的男人。
“想跟爸爸谈什么?”
“我……”
姜也眼眸通红,有被风霜浸洗过的莹亮,但并没有泪。
她暗自沉了口气才掀起眼皮,嗓音沉哑,“您虽然是我的父亲,您知晓我的一切,我对您却是一无所知,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么?”
付铭盛眉眼微微落下,叹息道:“是爸爸的错。”
这样的语调,仿佛有种沁人心脾的舒适。
“所以小小,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
他思索片刻抬脚走过来,带着玉扳指的那只手摸着她的头发,“你妈妈离开以后,我就没有过别的女人,你们三兄妹里爸爸最喜欢的是你,亏欠最多的也是你,留在爸爸身边吧。”
姜也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有三分相像的脸,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浮动着如山的父爱,分不清真假。
父爱?
很久违。
久违到陌生。
她只看了付铭盛两秒,然后就再次被后方的男人吸引了视线,心口忽然一窒,仿佛有来自深海的压力朝她涌过来,痛到难以呼吸。
“我不知道。”
姜也难耐的闭上眼睛,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您很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单纯,我本来是想为我哥哥报仇,也就是……当年救了我的人,他死了……”
她声音梗了一下,整张脸都处于紧绷里。
继续。
“我查到是袁老杀了他,所以才设计了一切,包括他——”
铁笼里的男人依旧毫无生息,垂着头,精致的五官处于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好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标本。
姜也背心里冷汗涔涔,视线有种近乎炫白的模糊,可她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于是更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
她问出口:“您应该知道我跟他有过一段吧。”
“当然。”
付铭盛同样转过去看向许温延,语气竟然带着惋惜,“小小,爸爸知道你当初跟他在一起是有原因的,他对你也不是很好,你想要杀了他还是想留下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一个人成功的要素就在这里,不拘泥于小节,只要结果是走向自己设定的大方向,其他不重要。
可以是敌人。
也可以是自己人。
窗外很远的地方有海浪拍打着礁石,听不见声音,但那狂浪阴霾的形态就令人心生胆怯。
姜也定定的站着,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像极了历经情感波折的漠然女人,“我留下,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