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温延眉头紧蹙,看着她的脸,在昏昏沉沉的暗夜里苍白如纸,好像即将濒临枯萎的花朵,再经不起任何摧残。
他心口仿佛被一口巨石砸下,生生的疼。
“姜也,是我。”
没有反应。
地上的女人越缩越紧,那样子恨不得平白无故的变出来一个壳,能让她缩进去才好。
姜也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手张牙舞爪,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着她。
大概两年半之前,她身上的伤基本恢复了一些,但比起那些塑骨造肉的疼痛,更重要的是再也无法关押住的记忆。
当年那场灾难,像电影一般活灵活现在她眼前上演,日复一日。
被乱枪打死的父亲,还有被侵犯的母亲。
她跪在那些人面前祈求,放过她、求求你们放过她!
换来的只是无休止的嘲笑,还有妈妈更加嘶哑的尖叫声,那些声音汇聚成一条长河,在她脑海中整日缠绕。
付修寒又找来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想用之前的办法,把她的记忆催眠。
但这种事就像一个魔咒,一次被打破,第二次难度就会增加。
毫无办法。
最后医生说。
【华国有两个我很喜欢的词语,我想,应该把她送给你,涅槃重生,不破不立。】
所以姜也再一次,去了那场恐怖事件的事发地。
时隔多年,入目依然是一片苍凉,腐朽的气息就像来到了某个战争遗址——
不过,确实也是。
否则怎么解释心脏那撕扯的疼。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突发奇想的一趟行程,竟然会遇到当年那个……脸上被她砍出一道疤的男人!
想跑已经来不及,突然涌进来的一帮男人带着武装,高利大摇大摆的走到她面前,阴笑着,用他恶心的手摸她的脸。
“姜小姐……别来无恙?”
——
许温延把地上的女人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往里挪,自己就躺在旁边。
她身上已经渗起了细汗,害怕的往后缩——
不知是要躲避他身上的凉意,还是其他什么。
“姜也?”
“……嗯。”如猫一般的嘤咛,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许温延心脏最中央仿佛被扎了一根尖刺,疼得呼吸都痛,他强势的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下的在背上轻顺着,低声柔哄,“别怕。”
此刻距离这样近,他才发现她身上冷得不正常。
那周身冰寒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化为灰烬。
不止过了多久,姜也大概是感觉到了温暖,抓着他的衣服往怀里钻,嘴里无意识的低喃:“放开我妈妈……别碰她……求求你们别……别碰她。”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求饶。
转而,她呼吸蓦然发紧。
抽噎着哭起来。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原因告诉我……我就帮你拿到那样东西。”
许温延眉眼紧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想问,又觉得此时的她像泡沫般一碰就碎。
终究是不忍。
他深深叹息一声。
搂着她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握住她因为恐惧而紧握的手,亲吻她脸颊上的泪,低沉的嗓音,“小混蛋,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