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纵然想留下来瞧热闹,却还是识趣的先后告退。
偌大的暖阁,很快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迟薇掀开锦被下了床,一身素色单衣衬得她愈发纤细柔弱,未施脂粉的脸上颊色苍白,使她看起来有一种病若西子的美。
萧昶安这才发现,她似乎比预想中病得更重,不由得心生歉意。
他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些。
“薇薇……”
“殿下此言差矣。”
迟薇打断他的话,一双眼乌黑黑的,分外惹人怜爱:“我不是变得恶毒了,我是一直都这么恶毒,我不仅恶毒,还心狠手辣,殿下可见到我这双手了,这上面早已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她抬眼,目光幽幽:“所以殿下不妨禀明圣上,废了你我二人的婚约如何?”
陆盈歌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她很快藏起眸底的兴奋,劝说道:“婚姻之事岂可儿戏?迟姐姐切莫冲动啊!”
她又转而望向萧昶安:“殿下,迟姐姐只是一时口快,殿下千万别当真……”
蓦地一声嗤笑响起,打断了暖阁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萧云瑱倚在门上,仍旧一袭玄色锦衣,面具后的眼神尽是嘲弄:“陆二小姐若是不会劝架,大可以闭嘴,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故意拱火。”
陆盈歌抿了抿唇,垂首道:“是臣女无能。”
“你不是无能,你只是坏。”
萧云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一根细针便从她指间飞出,钉在了朱漆的柱子上。
“陆二小姐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意图行刺准太子妃,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他语气幽幽的问。
“行、行刺?”
陆盈歌没想到萧云瑱会发现她的小手段,更没想到会给她扣个行刺的罪名。
她正想狡辩,却见萧毅过去拔下针看了看说:“王爷,这针上有毒。”
“不可能,我没下毒!”陆盈歌急忙否认。
“所以这针的确是陆二小姐的,对吧?”
“……”
萧云瑱转而看向一脸震惊的萧昶安,“太子现在知道,恶毒的人究竟是谁了吧?”
萧昶安也不是个傻的,当下便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陆盈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解和怀疑。
“殿下……”陆盈歌含泪唤道。
迟薇懒得看她演戏,当即下了逐客令:“我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多陪,还望殿下恕罪。”
“那你好好休息,本宫先走了。”
萧昶安说完,转身拂袖离开。
陆盈歌恨恨的看了迟薇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萧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退下了,暖阁里就只剩下萧云瑱和她两个人。
迟薇仍旧老一套:“王爷出手相助,薇薇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
“本王不信什么来世。”
萧云瑱打断她的话,伸手抬起少女的下巴,大拇指蹭掉唇上刻意拍的粉,露出水润殷红的唇瓣,笑了笑说:“这样瞧着顺眼多了。”
他弯下身,距离她不过寸许,“算起来,本王帮了迟小姐两次了,等以后有机会,本王再一并讨回来。”
这时,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暖阁门被人大力推开。
迟衍举着一块磁铁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谁?谁欺负我妹子了?”
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萧云瑱和迟薇身上,尤其是对上萧云瑱冷戾的眼神,瞬间转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我想起来了,刚才出门忘了喂猪,我回去喂猪去了。”
系统:“是萧云瑱派人拦住了迟衍,他才没能及时赶过来。”
迟薇咬牙切齿:“怂蛋。”
害她又欠了萧云瑱一个人情。
很快到了除夕夜。
按照越国惯例,皇上会于除夕之夜在皇宫设宴,准予正四品及以上官员携家眷参加,寓意君民同乐。
迟薇在宫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瞧见陆盈歌也从马车上下来。
她打扮得华贵且精致,与身旁一袭青碧袄裙的陆卿晗相比,倒更像是个嫡女。
陆盈歌袅袅婷婷的走到迟薇面前,“迟姐姐,上次在府上闹的误会,还没来得及向姐姐道歉,还望姐姐海涵。”
迟薇挑眉:“你要是真觉得抱歉,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瞧着碍眼。”
说完便越过她,朝宫里走去。
陆卿晗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却被陆盈歌狠狠瞪了一眼:“怎么?很好笑吗?”
她立刻收起笑容,紧张的摇了摇头。
陆盈歌冷哼了声,对旁边的丫鬟说:“大小姐身体不适,恐怕没办法参加这次宫宴了,差人护送大小姐回府吧。”
“是。”
陆卿晗立刻变了脸色,“陆盈歌,你不能这么对我!”
谁不知道出席这次宫宴的全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及他们的儿孙,若是有幸能觅得如意郎君,下半辈子定是衣食无忧。
“陆盈歌!你们放开我!陆盈歌!”
陆卿晗挣扎着,被两名丫鬟架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驶远后,陆盈歌才眼神嘲讽的说:“我拿迟薇没办法,还对付不了你了?”
宫宴上男女眷分坐两旁。
迟薇的位置安排在迟夫人斜后方。
她还没落座,就注意到坐在上首的萧虞安,后者也看到了她,高兴地招手。
萧虞安对面便是身穿蟒袍,发束金冠的萧昶安,通身的矜贵气质引得世家女们纷纷侧目。
注意到迟薇的视线,萧昶安向她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
迟薇也敷衍的朝他笑了笑,很快将目光移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座位上没有人,估摸着应该是萧云瑱的。
“迟小姐在找本王吗?”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响起。
迟薇下意识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沉的眸子。
“当心。”
萧云瑱突然伸出手,扶住桌案上差点被她碰倒的酒壶,“迟小姐今日穿得这般好看,若是不小心撒上了酒,就可惜了。”
说罢,他便抬脚朝上首走去。
萧云瑱落座后,一旁的萧昶安故作随意的问:“皇叔不觉得,自己对薇薇过于关注了吗?”
“有吗?”他端起酒杯,一脸的不置可否。
“皇叔别忘了,薇薇是本宫的未婚妻子。”萧昶安有些沉不住气道。
萧云瑱眼皮轻掀,眸底带着淡淡的冷意:“……太子不是觉得她过于恶毒吗?巧了,本王刚好就喜欢恶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