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袭月白锦袍外罩同色披风的男子缓步走来。
他墨发高束,身形修长,俊美的脸庞上挂着浅淡的笑,如芝兰玉树,温文尔雅,想必就是她的便宜未婚夫萧昶安了。
与萧昶安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穿粉色宫装,模样娇俏可爱,是深得圣上疼爱的虞安公主,萧虞安。
“见过太子殿下,虞安公主。”
迟薇随众人一起迎上前,屈身行礼。
萧虞安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上前拉着她的手说:“薇薇阿姐今天打扮得好美呀,天仙似的。”
她拿手肘戳了戳萧昶安。
“是吧皇兄?”
萧昶安的视线落在迟薇身上,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很好看。”
以往听到他这般夸赞,迟薇必是羞红了脸,垂着头不敢看他。他也习惯了她唯独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
然而这次,迟薇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谢殿下夸奖。”
萧昶安不禁一怔。
虞安公主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她的目光被迟薇眉心的花钿吸引住,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羡慕:“薇薇阿姐眉心的这朵花儿真好看。”
说起来,萧虞安大概是迟家落难后,唯一一个替他们在圣上面前求情的人,只可惜她势单力薄,无法改变迟家的结局。
她甚至因此得罪了陆盈歌,在及笄后被迫前往丹戎和亲,以换取短暂的和平……
迟薇收回思绪,不由得对萧虞安生出几分同情。
她刮了下少女挺翘的鼻子,笑着说:“喜欢啊,下次我给你画。”
虞安公主立刻激动地拍手。
“好呀好呀——咦?”
她伸手指着进门处的一行人,语气惊讶:“薇薇阿姐,那人同你的妆扮好像哎。”
迟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见到陆盈歌陪着吏部侍郎的嫡女陆卿晗一起走进来。
她也穿了一件红色氅衣,发髻头饰和迟薇有八九分像,甚至连眉心的花钿都如出一辙。
只不过她的氅衣是兔毛的,首饰什么的看起来也比较廉价,和迟薇这种拿钱砸出来的妆扮自然没法比。
最关键的是,她的长相虽然也不错,但远不及迟薇好看。
如果不是扮相相似,陆盈歌这一身倒也会让人一眼惊艳,只可惜如今迟薇珠玉在前,倒让她难免有些东施效颦了。
陆盈歌自然也注意到了迟薇,硬生生收回了准备迈出的脚步。
陆卿晗走出去很远,见她没跟上来,不悦的回头:“你走不走?我们已经来得迟了,你怎还磨磨蹭蹭的?”
她顺着陆盈歌的视线,看到了和太子公主站在一起、被众人簇拥的迟薇。
“啧,这有些人呐,就是命好,出身于将军府,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早早的与太子订下了婚约,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当皇后的姑母呢?”
陆卿晗正兀自艳羡,突然眼尖的注意到迟薇的打扮。
她看了看陆盈歌,又看了看迟薇,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哈,你怎么和迟薇打扮得……”
她捂着嘴,仍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别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现在好了吧,丢人都丢到长公主府来了。”
陆盈歌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她不明白,迟薇这会儿应该在卧床养病,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而且还打扮得几乎和她一模一样?
迟薇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早在成衣铺看到那件红色狐氅开始,她心里就有了这个计划,所以接下来的金玉钗环,都是照着陆盈歌今天的造型买的,就连额头的花钿,也务求和她一模一样。
陆盈歌不是打算在长公主的生辰宴上出尽风头吗?
和准太子妃撞衫,这么独一无二的体验,够她出风头了吧?
“宿主牛啊,走穿越者的路,让穿越者无路可走。”系统称赞道。
“小意思。”
这些还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就是不知道陆盈歌能不能接下她的招数。
霓阳长公主到场后,众人纷纷落座。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陆盈歌和迟薇的穿戴相似,忍不住向她投来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甚至还有人凑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这是谁呀?怎么穿得和迟家小姐一样?”
“好像是吏部侍郎家庶出的二小姐,估计是见迟小姐穿着好看,故意学人家呗。”
“学迟小姐?她什么身份啊也敢学迟小姐?”
“就是,不自量力。”
此起彼伏的议论传进陆盈歌的耳朵里。
在原剧情中,她有多引人注目,现在就有多如坐针毡。
迟薇浅抿了一口清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令人齿颊留香。只可惜这么好的茶,有的人怕是顾不上欣赏了。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坐在后排席位上的陆盈歌。
后者趁人不注意,悄悄摘去发簪,擦掉花钿,还脱掉了御寒的氅衣。
啧啧,真是可怜呢。
迟薇正准备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见坐在霓阳长公主左侧的萧昶安。
他似乎在望着陆盈歌,目光同情。
迟薇皱眉。
难道这就是所谓剧情的力量?不管陆盈歌怎么样,出尽风头也好,狼狈收场也罢,萧昶安都会不可避免的被她吸引?
迟薇莫名的心里一阵恼火,连带着看萧昶安都不顺眼起来,恨不得把眼锋化成刀,把渣男大卸八块。
她不禁端起面前的琉璃盏,仰头将杯子酒液一饮而尽。
梅子果酒,甜甜的,味道还挺不错。
迟薇砸吧了下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宿主,小心别喝醉了。”系统提醒。
上次她喝醉后的惊险场面,它还历历在目。
“没事,这是果酒,度数低。”迟薇不在意的说。
“反正我已经申请了电击唤醒的功能,以防宿主昏迷不醒的情况出现。”
系统明明是寻常语气,但迟薇却好像从中听出了几分威胁。
她看了眼琉璃盏中澄透的液体,突然觉得这酒也不是非喝不可。
萧昶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论出身,那女子只是吏部侍郎的庶女;论长相,她不及迟薇十分之一,可偏偏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尤其看到她脱下氅衣,只着单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他便不由得心生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