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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公务(1 / 1)


宋韫坐在窗边理妆,春音在她身后帮她参谋花钿颜色。

院里石板上刚响起革靴的橐橐声,眼前一花,阿福蹬着窗就蹿了出去。

桌上香粉罐子被它撞得东倒西歪,气得宋韫扔掉手里珠钗,向窗外道:“阿福,你今天没有小黄鱼吃了!”

春光正好,她穿件石榴红罗衫,斜身倚在轩窗边,描得漆黑的长眉斜飞入鬓,颊边新涂了胭脂,粉霞般灿烂。

宋弃怔在原地。

他仿佛又看到了她从前在宫里的模样。

怀里阿福扒着他的胸口连声乞求,他下意识把捏在手里的小黄鱼从背后扔到院中央的杏花树根下。

还若无其事用脚往后踢着土盖起来。

阿福乞食失败,嗷呜一声后撤,又蹿到树底下去刨土。

蠢猫,宋弃一惊,跟过去拍着它的后背,想挡住宋韫的视线。

“驸马跟阿福越来越要好了呢。”春音收拾好妆奁,往窗外匆匆一瞥,对宋韫笑道。

宋韫望着蹲在树下,眉眼平和抚摸阿福的宋弃,淡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它怎么入了他的眼。”

他那个人,瞧着可不像是爱护动物的。

兴许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驸马就是看着可怕。奴婢瞧着,这些日子,为人倒没传言那样不堪。再说了,阿福机灵着呢,谁真心对它好,它分得出。”

宋韫见春音听差了她的意思,只低头笑笑,也没解释。

“殿下,您对驸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春音看宋韫脸上现出那种无所谓的笑,心里一揪。

这些日子,他们夫妇倒也有同屋,但整理床铺的宫人说,她有一次去早了,驸马好像没睡在床上。

她不知道这是驸马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

可新婚夫妇分榻而眠,必定是发生过口角的。

难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公主受了委屈吗?

驸马无父无母,这里离都城又远,这对年轻夫妻的家里没有年老德高的上人坐镇,真吵架了,公主的苦闷能向谁诉说呢?

“为何想起问我这个?”宋韫转了身,手指在首饰盒上拂过,倏忽推开盒子道,“在家也不出门,就不用妆办那么齐全了。”

她从绣凳上起来,视线从杏花树下那道人影收回,一扭头,见春音还在担忧地看着她,就道:“你也叫他驸马了,你说我该怎么想他?”

“公主……”

宋韫想到和太子哥哥的约定,平心静气道:“你非要问的话,他是我的丈夫,我是这么看他的。”

“喵~”

阿福被宋弃突然收紧的手劲儿勒得不舒服,嘶叫着扭身逃离他的魔掌,一跃跳到窗棂上,回头冲他竖起浑身汗毛一龇牙。

宋韫诧异扭身,正被阿福扑个满怀。

她好笑抬手顺着阿福的毛,一撩眼皮,正和立在窗根下的宋弃对上眼。

他微微仰着脸,被日头染成金色的眼睫簇拥着那双茶色眼瞳,流光闪动,显得温柔又多情。

宋韫莫名脸上一红。

为他的眼神,也为她刚才那句极不矜持的发言。

宋弃眼见她颊边的胭脂有扩大的趋势,便低了头,沉声说道:“快别抱它了,它脏死了,在树根底下撒尿和泥玩儿。”

“呀!阿福!”宋韫低头看见自己裙上的灰爪印,再顾不上尴尬,和春音手忙脚乱抱了阿福去洗澡。

听着屋里接二连三的训猫声,宋弃抿唇对着窗棂露出一个笑。

丈夫,她说我是她的丈夫。

他回首望天,觉得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这份轻松闲适一直延续到他回府衙办公。

原先的知府刘鸿被他杀了。

刘鸿手下的府兵和小吏,大多都识相,自愿投顺他,继续为交趾效力。

可惜这些人在刘鸿手下做事久了,也学得刘鸿那手能拖就拖、能赖就赖、能躲就躲的消极态度。

总而言之一句话,办事效率差到离谱。

宋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熟悉府衙事务的人,只能先凑合用着。

他三天婚假一结束,回到府衙,等着他的就是各种讼案和赋税纠纷。

安合拉和图卡认得北玄文字,但不懂北玄的律法刑责,帮不上忙。

赤伊丸和阿妹只会说,不会看,也帮不上他。

而其他交趾士兵……

会说北玄话的都没几个。

如果只有宋弃一个人,他肯定就丢下这一切跑了。

可他现在成婚了。

想到她的笑脸,他心头一片火热。

他不能再让世人看轻她。

不能让世人议论她嫁了个反贼,还是个窝囊废反贼。

他要担起责任,治理好交趾,让她做一个被世人艳羡的交州王妃。

宋弃踌躇满志,抽出一份讼案开始看。

半个时辰后,他还停在第一份文书上。

他看得懂北玄文字,也找出了律法对照,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判。

带兵打仗比看这些东西有意思多了。

他开始出冷汗。

完了,他好像真的是个窝囊废。

换一份看吧。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宋弃觉得眼前全是字,但就是死活理不顺思路。

****

月上中天,宋弃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公主府。

卧房里,宋韫早已睡下。

他立在榻边,盯着她恬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反身坐在脚踏上。

今儿又是只处理了不到三件事。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心安理得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呢?

闷坐着出了回神,他起身准备到外间榻上去睡。

还没迈出去,身形一顿,腰带被人扯住了。

他脊背僵直,没敢回头。

“你没睡啊?”他问。

他的腰带染着外面夜间的冷冽气息,宋韫只觉手尖一阵冰凉。

她缩回手,也问他:“你怎么这么晚呀?”

宋弃没脸说自己被公务缠得焦头烂额,就生硬道:“男人的事,你不懂。”

凶我?

宋韫一直熬着不睡,等了他一晚上,就是想跟他好好谈谈这每日晚归的事。

结果这可恶的男人一开口就硬邦邦的气人。

她忍了几忍,把火压下去。

又眼珠转转,起身坐在榻边,伸手握住他的小指摇了摇,语带埋怨道:“原来驸马每晚丢我一人在家,是去外面忙男人的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事,是我不能懂的呀?”

床边的琉璃灯盏特意留得昏暗。

宋韫仰脖,他挺拔的侧影在灯下的黄晕里显得很柔和。

掌中他的手指凉凉的,但很僵硬。

她暗暗笑了一下。

这人或许根本没面上这么凶恶。

宋弃察觉右手小指被她握住,一颗心瞬间在胸腔猛烈跳动起来。

连她那句含嗔带怨的话都没怎么听清。

好半晌,他才找回神智,问道:“你刚说什么?”

宋韫哼一声,甩开他的手:“新婚还没月余,你就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宋弃手上一空,心里也空了一下。

他转身,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说道:“你们北玄话弯弯绕绕,我听着费劲。你不能有话直说吗?”

你还有理了?宋韫含着怒气的眸光一扫,看见他亮闪闪的耳饰和脸上若隐若现的刺青,泄了气:“算了,还是睡觉吧。”

跟个话都听不明白的外族人,有什么好气的呢。

他爱在外面跑,就在外面跑吧,谁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她不管了。

虽然府门匾额上写的公主府,可这里毕竟不是真的公主府。

说到底,她现在是住在人家家里。

人家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那是人家的自由。

“别呀。”

宋韫手上一凉,发现他蹲在榻边,用他的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他的指尖还轻轻点了点她的指背。

“你有话就说吧,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

宋韫往回扯了扯,没扯开。

她脸上又发起热。

呸,显摆你手指长嘛。

“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掰他的小指。

宋弃勾着嘴角,巍然不动着笑看她蜉蝣撼树。

“小猫爪子。”他在她勃然变色前收了手,“你那只猫都比你挠人挠得疼。”

宋韫羞恼地瞪他一眼,“就你厉害,你力能扛鼎,怎么不去给人挑石头盖房子?”

这么一打岔,她原准备的说辞忘了个干净,眼皮沉重,困得直打哈欠。

“宫里的公主还知道盖房子要挑石头。”

宋弃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语气调笑她道。

宋韫身子软软往被褥间滑,还不忘呛他一句:“那是当然,本公主知道的还多着呢。”

绫被轻薄如云,她把脸埋进去,找个舒服姿势,眨眼间便入睡了。

宋弃把她搭在外面的手放回被里,见这样她都没醒,喉头微动。

挣扎半晌,还是没忍住俯身在她额发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做个好梦,一一。”

*******

七月十二是宋韫生辰。

刚进七月,春音就每日为不能给宋韫办笄礼而郁郁寡欢。

宋韫问过一次,知道她是为此而难受,笑她犯傻,哪有出嫁的妇人办笄礼的。

春音还有些不平:“若在宫里,陛下和娘娘一定会为您大办,这可是女子最重要的一次嘉礼呢。”

宋韫好笑:“你上次还说,成婚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嘉礼,怎么又变了?”

前世她的笄礼办得隆重又热闹,可那时父皇撑着病体,为了她坚持到礼毕。

结果病情加重,人也受了大罪。

后来她领悟到了,平安健康地活着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嘉礼。

“傻春音,数月前,我们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过这个生辰,”夏日天热,宋韫坐在窗边看春音给阿福洗澡,轻轻摇着纨扇道,“如今你我平安无事,还能如往年般吃着冰葡萄消暑,这不已经是最大的嘉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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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对宋弃: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把我耍得团团转,还破坏我名誉!迟早再挠花你的脸!

阿福对宋韫:妈妈,他毁谤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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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一章半合成一章,所以不会有下一章了

最近白天黑夜对着电脑,用眼过度,眼睛发炎,痛不欲生

所以就可能会写得少点,对不住大家

也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真的快瞎了(不是

感谢还在继续看的小伙伴,也感谢大家的打赏,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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