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郎中?”
谢锦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轻声叫道。
只见坐在面前的人呆愣愣的望着她。
“还挺好用。”
谢锦屏自言自语道,扶了扶鬓间歪了的发簪,她也是第一次用这术法,每日也只能用一次,所以难免心里有点没底。
刘以萱家地处小巷,周边的人家嫌巷子条件差,陆陆续续都搬走了,那周边一片就只剩刘以萱一家了,她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来这人来人往的医馆问问。
“郎中呀郎中,外面这姐姐,家中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啊?她的夫君,您可曾有所耳闻?”
“我不了解刘以萱,只知道她是个卖碳的,一年到头手里攒不下几个钱,有病都是扛过去的,实在扛不过去才来医馆找我瞧上几眼。”
“那她夫君呢?”
“她夫君,那可有的说了,她夫家姓曲,父辈在宫里当差,古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可他不但半点没遗传到他父亲的传承,还仗着他父亲的名号在这坑蒙拐骗仗势欺人,最近还四处跟人吹牛,说自己有发财的路子,马上就要过富贵日子去了。”
“还有吗?”
谢锦屏咬了一口桌上郎中还没来得及吃的苹果,继续问道。
“他好像在外面还养了一个,那个给他生了个儿子,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有次医馆里的女郎中给他女儿看病时,发现她女儿身上都是些淤伤,像是长期被殴打留下来的。”
郎中说完这些,便不再言语了,不管谢锦屏怎么问,郎中都没再多说一个字,她知晓应该是郎中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别的他真的是不知道了,这才撤了术法。
出去的时候刘以萱正有些局促的坐在医馆的椅子上,看到她出来,赶忙上前迎过来。
“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郎中说,让我回去好好休息,过几日就好了。”
谢锦屏笑了笑,支起了伞。
“走吧,我们快些回去,芝芝还一个人在家。”
刘以萱钻进她的伞下,身子与她举着伞把的手还隔着一段距离,这是她与她的安全距离,也是她下意识与这个世间的安全距离。
二人还未到巷口,刘以萱便看到自己家门口围了一堆人,她穿过人海,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有孩子的哭声与男人的叫骂声。
“芝芝,芝芝?”
她疯狂的拍打着木门,里面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每一下都扎在刘以萱的心上。
“芝芝,开门!”
谢锦屏看到,刘以萱急了,她赤红着眼睛,使劲拍那扇锁的有些牢的木门,木门上尖锐的小刺扎进她的手里,一时间有血珠冒出。
“你是孩子她妈吧,我刚刚看到有个男的进去了,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一头发花白的男子看着刘以萱流着血的手,上前一步也帮着刘以萱推那扇被锁住的门,边推边说道。
随后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呀是呀,一进门就把门锁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打孩子了,我赶紧过来劝,他说他是孩子的父亲,父亲管孩子天经地义,让我别管闲事。”
“不要慌不要慌,我让我男人带着几个人去找砸门的东西了,他怎的还没回来?”
刘以萱越听心越凉,她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她怎么能那么笃定,曲沛成今日就不回来呢?
“娘!”
院里一声尖叫,刘以萱腿一软,瘫在地上,拍着门的手更用力了。
“曲沛成,你别碰芝芝,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钱,你别打芝芝了。”
可惜她的求饶声很快被淹没在了耳光声中。
“曲沛成你不是人...”
“曲沛成你不得好死...”
她哭着,无力的锤着门咒骂道。
“都让开。”
谢锦屏收了伞,时间不等人,等那群人把砸门的东西拿来,曲芝芝就被打死了。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谢锦屏收了伞,雨一点一滴的打在她身上,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走上前去,一脚向那木门踹去。
谢锦屏这一脚是带了极大的怨念之力的,她虽恨曲沛成,但对她来说,曲芝芝是无罪的。
一脚下去木门略微有些松动。
再一脚下去木门吱呀几声,轰然倒地,刘以萱眼睁睁看着曲芝芝瘦小的身子被曲沛成一脚踹飞到柱子上,随后曲芝芝一口血咳出,她蜷缩着身子,衣服上沾满了血点子。
刘以萱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像股风一样就冲了进去。
谢锦屏也是怒火中烧,她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甚至没有对生命的尊重,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曲肃找人杀了自己而默不作声。
她随手拿起院子里放着的一根木棍,气势汹汹朝曲沛成走去,曲沛成正背对着她,在灶台里翻东西。
她一脚踢在曲沛成的腰上,拿木棍劈头盖脸的往曲沛成的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道。
“吃了几年软饭以为自己腰杆硬了是吗?忘记自己跟你爹在宫里点头哈腰当狗的时候了吗?”
谢锦屏对着曲沛成一通乱打,还觉得没解气,就又下手重了些。
刘以萱被谢锦屏的做派惊到,半天才如梦初醒般的站起身来跑去关自己院子里的门。
“对不起,对不起,都别看了。”
她一扇门,隔绝了所有打量的目光。
“你他妈谁啊,关你屁事。”
曲沛成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骂道。
“曲沛成,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谢锦屏厉声骂道,两行血泪从眼睛里渗出,有鲜血的纹路逐渐浮现在雪白的皮肤上,曲沛成仰头,看到的就是谢锦屏惨死时候的模样。
“鬼啊。”
他尖叫一声,赶忙朝着刘以萱的身后跑去,刘以萱双手护在曲沛成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护身符的荷包,举对着谢锦屏的方向。
谢锦屏看着他们二人,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在刘以萱心中,他们才是一伙的,就算他百般折磨虐待她,她也觉得自己与他是一体的。
“你铁了心护着他吗?”
她厉声问道。
“我...我不想被休...娘家那群人...她们会笑话我的...”
刘以萱低着头,气势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出的话也让谢锦屏的心越来越凉。
“你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芝芝,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谢锦屏嘶吼着,看着嗫啜不出声的刘以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