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即便是过了千百年后，我也不笨。”
龙九子拍了拍手，有些欣喜的说道。
姜芜这些本就是猜想，她已经做好龙九子抵死不认的准备，却没想到她承认的如此爽快。
不过也是，龙九子自出生便是万物之主，她不需要去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她有藐视万物的本钱。
姜芜咬着唇，她替萧茕感到不值，萧茕被困在了一个她编了几千年的谎言中，为她奔波劳累，将她随口说的玩笑话变成了现实。
萧茕低着头坐在地上。
“原来你是厌了我了，你为何不直接跟我说？我自己会走。”
“她没想过萧老头会死，她引诱你杀了她，你会陷入生生世世的自责之中，不知疲倦的寻找你的转世，随后她就可以让萧老头抢了这转世，让她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了。”
萧茕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浮现出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她的第二世，那么温柔又治愈的一个人，又凭什么替她买单。
“阿芜。”
他开口叫道。
“知道你恨我厌我烦我，就好了。”
“你恨我恨我烦我，我就放下了。”
“我又何尝不是恨着你呢？”
“我那么爱着你，你却让我亲手杀了你，你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过我的感受？”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捂着自己的伤口，宛如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孤独而又寂寞。
龙九子抬起手，匕首朝着萧茕的胸口刺去，不过是顷刻之间，姜芜就挡在萧茕身前，抬手挡住这一击。
血从手掌中一点一滴落在地上，姜芜竟是空着手接了她刺过来的匕首。
她只是皱了皱眉，将那匕首扔在一边。
“被刺破了真相，所以想要杀了我们吗？”
“想的美。”
姜芜双指曲起，朝龙九子的脸刺去，姜芜的指尖刚一刺向她的脸，龙九子的脸便裂了一条缝隙。
她尖叫着。
“这幻境的破镜点，就在这里吧。”
姜芜擦了擦手上的血。
“你错估了能锁住你的诛仙钉，以为它也能将我锁死，你吃准了萧茕的性子，就算你伤了他，他都不会对你动手，但我敢。”
"不过就是杀了自己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姜芜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不过刹那之间，雪白的帕子便被血染红，姜芜瞧着这血红的帕子，她发现自己好似又不会哭不会笑了。
“萧茕...阿茕...你救救我...”
龙九子捂着自己的脸，她朝着萧茕爬去，拽着萧茕的衣角恳求道。
萧茕抿着嘴，抚上她的脸，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她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上。
“阿芜，再见了，我原谅你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姜芜站在一旁，手指捏着自己的裙角，她…杀了她自己吗？
她抬起头，瞧见早已泣不成声的萧茕。
龙九子的气息慢慢弱了下来，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的崩塌声，幻境正在一点点的破碎。
诛仙架前的石碑上出现了一个口子，姜芜喊了萧茕一声，徒手撕破了这个口子出了幻境。
出了幻境的姜芜站在幻境出口，瞧着那撕出来的口子一点点的变小，萧茕却没有丝毫出来的意思。
姜芜透过口子的缝隙看着抱着龙九子一动不动的萧茕，突然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陪他经历了生离死别的，都不是现在的她，不管他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怪他。
他们本就是临时搭伙的，等这件事结束，二人就散了吧。
她自己一个人都这么多年了，找到了周梦芜，这仇，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报。
"姜芜。"
她转过身，叫着自己的名字，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这一场又一场的离别吗？"
幻境中龙九子还在一声声叫着萧茕，萧茕擦了脸上的眼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既然厌我烦我了，就别再委屈自己看我了吧。"
萧茕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他入人世多年，早已知道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可总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没有自我，没有情绪。
直到死前龙九子还在唾骂萧茕，污秽不堪的言语像是一把把小刀一般，插在萧茕的心上，一点一点磨灭了萧茕对她的爱。
"阿芜，再见了。"
萧茕宛如听不到那些唾骂般，在怀里龙九子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脱下自己黑色的披风，将披风盖在龙九子的眼睛上，站起身来，一步步朝姜芜撕开的幻境出口走。
站在幻境的出口，萧茕顿住了脚步，回头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龙九子。
躺在地上的龙九子早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萧茕想伸出手摸摸她，又想起她才是赐给自己这几千年痛苦的人，咬了咬唇毫不留恋的出了幻境。
姜芜站在出口几步之遥的地方，从幻境出来后她早已变回了自己来时穿的那身衣服，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用从裙子上扯下的布条处理手掌上的伤口。
"阿芜。"
萧茕迟疑了一瞬，走上来叫了一声她，半跪在地上帮她包掌心中的伤口。
这伤口深可见骨，可见龙九子当时那一下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的，带着龙力量的匕首落在萧茕这种妖的身上，非死即残。
除此之外，还隐隐约约有诛仙钉的痕迹，七七八八的伤口交错在一起，瞧起来有些吓人。
萧茕碰到她手的那一刻，姜芜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他抬起头看她，她抿着唇不看他。
姜芜用牙齿拉了一下布条，将伤口拉紧，起身准备朝山上去，萧茕跟在她身后，二人默不作声。
他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跟姜芜解释现在的情况，说白了这幻境是因他而起，龙九子最想留下的也是他，姜芜只是无意中被牵扯了进来，还被钉上了诛仙架给她出去。
虽然她们都是同一人。
夜里二人找了个山洞稍作歇息，姜芜这一整日话都少的有些可怜，就连烤火的时候也坐在了一个距离萧茕很远的地方。
"对不起。"
萧茕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率先开口跟姜芜道歉。
"没什么。"
姜芜轻声说道，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躺倒在了地上。
"我困了，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