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四下无人。
三人光明正大飞往廖府,然后落在了一处屋顶上,姜水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亏君华照麟两人扶住了她。
照麟不悦地看着君华抓住姜水的那只手,低声怒道:“摸哪呢你?还不快撒开。”
君华于是轻轻松开了姜水的手,姜水神色奇怪地看了一眼照麟,也甩开了另一只胳膊。
君华用火诀化去了三人脚下的积雪,姜水不由得惊喜道:“什么时候学会的?都这么熟练了。”
君华轻咳一声,道:“下午他俩打架的时候,演示了好多遍。”
照麟尴尬地蹲下,看向别处。
两人也跟着他蹲下。
月亮清清冷冷地挂在天边,月光透过光秃秃树枝打在墙上,树影摇晃,配上这寂静无声的黑夜,平添几分诡异。
三人默不作声在屋顶蹲到子时过去也不见动静。
姜水打定主意:“不行,不能再等了,以我多次蹲屋顶的经验,那妖怪今夜不会来了。”
照麟问道:“那怎么办?回茶馆?”
“别急,让我想想。”余光瞥见墙角雪地里两道细碎的痕迹,又想起白天见到的那团雪白的影子,姜水道:“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这妖怪是什么了。”
君华问道:“是什么呀?”
姜水道:“还记得我们前天掉进了一个妖怪的陷阱里,爬了好久才出来吗?其实那不是陷阱,是那妖怪的洞穴,俗话说,狡兔三窟,我今天白天又在路边看到一只兔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其实不是,你们看街上那几串脚印,是我和妧妧今天来廖府留下的,而墙下那两串印记,分明就是小兔子的脚印,这脚印有来无回,我猜,现在这只小兔子,已经进去廖府了。”
照麟摸了摸脖子:“可是我们一直都看着这里,并没有妖怪触发院子里的法阵啊!会不会你猜错了?”
姜水嘴角上扬:“错没错的,去看看就知道了。”接着她戳了戳照麟的肩膀:“隐身,隐身。”
照麟无语,转向君华道:“看好了臭小子,她不学你学,我只教一遍。”
……
姜水领着君华照麟走向俞公子的院子,只见那房间门口果然站了一位白衣姑娘,果然是她和君华遇到的那只妖怪。
不过她好像受伤了,一直捂住自己的胸口,站在门口跟俞公子说着什么,两人隔着房门说话,那女子脸上泪痕斑驳,看着十分伤心,倒像是一对相亲相爱却要依依惜别的鸳鸯。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俞公子的哭声,那女子转身化作一只白兔朝姜水他们的方向走来,并没有看见隐身的他们。
姜水蹲下伸手把那只兔子抱在了怀里,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道:“她伤得还挺重的,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把她带回去给妧妧看看吧。”
君华点头道:“我们那日在林中见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受伤,不知道这两天她经历什么,竟然伤得这么重。”
照麟道:“既然都捉住她了,那就先回去吧。”突然间瞥见墙头上一道黑影,他眼神一凛,“谁?”那黑影便突然不见了。
照麟目光不善地盯着那只兔子道:“看样子也是个妖,说不定,是这兔子的同伙?”
小兔子受惊一般,不住地往姜水怀里钻。
茶馆。
妧妧检查了一遍小兔子的伤势,皱眉道:“她这伤,像是被妖族的鹰钩所致,确实很严重,又在胸口处,我得费番功夫了。”
姜水疑惑道:“她是被同族所伤?一只小兔子,怎么会与人结这么深的仇,居然要置她于死地,她和俞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君华道:“不急,等妧妧治好她,问问就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
姜水看着茶馆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不由得感叹:雍州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竟然能聚齐仙魔妖三界太子。
不过她倒是来了兴致,抱起胳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哟,这不是妖族那个鼻涕虫太子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胥桀尴尬地挺了挺上身,不自然道:”咳,我……我是来找人的。”
姜水问道:“找什么人啊?该不会是找我吧,万一我又一不小心把你胳膊卸了,你又哭鼻子,我可不负责啊!”
胥桀旁边的女子低头捂住嘴巴偷偷笑了笑,他嘴硬道:“哼,小时候你仗着赤翡欺负我,我打不过你,不过这几百年过去,我修为大涨,倒是你,听说你这么多年只知道吃喝玩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照麟捧着一把瓜子很合时宜地出现在门口,狐疑地看了一眼胥桀,后者连忙咽了下口水:“照麟哥,你也在啊。”
姜水笑道:“我打不过你,我有帮手啊,你呢?你身边这个漂亮姑娘,看着也不像十分能打的样子,我劝你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声姑奶奶,我就让照麟放过你。”
胥桀气得鼻孔出气。
她旁边的白衣姑娘微笑道:“太子,别嘴硬了,正事要紧,”接着对姜水照麟道:“见过魔族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我是妖族的医女挽星,我们太子前来雍州是来寻找妖族一个小妖的,昨日听说那只小妖被公主殿下带走了,我们特地来此处寻她。”
姜水了然:“你们说的,是那只小兔子?”
挽星微笑着点了点头。
姜水与照麟对视一眼,道:“进来说吧。”
妧妧给小兔子上了药,君华正坐在火炉边逗她,刚要碰到小兔子的爪子,只听胥桀大喊一声:“别碰她!”
君华瞬间愣住,姜水不悦道:“吼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人了,碰一下怎么了,昨夜我们每个人都抱过她了。”
照麟点头:“我也抱过了。”
胥桀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那只小兔子,想要上前看看她,她却害怕地躲了又躲,挽星拉住他劝道:“太子稍安勿躁,若再把皎皎姑娘吓跑,不知又要去何处寻她了。”
胥桀失落地垂下眼睛,姜水一歪头表示:有热闹看了。
皎皎依然虚弱,却害怕地发抖,妧妧见状抱起她坐到离火炉更近的地方,五人围坐在桌子旁边。
胥桀打量着君华,疑惑道:“一个满身清气的……凡人?”
姜水摆了摆手道:“不,是一个马上要修炼成仙的凡人。”
胥桀皱眉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居然真有能修炼成仙的凡人,这样一个人,跟你们,一群魔族厮混在一起?”
姜水咬牙,炙炎又给她身上使了障眼法,在外人看来,姜水周身还是魔气笼罩的:“我劝你还是赶紧说说你的事,要不然我就让照麟给你丢回妖族。”
胥桀目光如炬,深情地望着妧妧怀里的小兔子,失落道:“她叫皎皎,是我的未婚妻……”
挽星轻轻咳嗽一声,道:“太子,皎皎姑娘并未同意。”
胥桀皱眉道:“我与她两情相悦……”
挽星又道:“皎皎姑娘喜欢的是那个凡人俞瑾一。”
胥桀接着道:“我此生非她不娶……”
挽星:“皎皎姑娘说非俞公子不嫁。”
胥桀扭头无奈地看了挽星一眼:“不是让我说吗?”
挽星道:“你说你说。”
胥桀回想道:“三年前,我在扬州游玩,不小心被仙族发现,我一个妖族,怎么会是仙族的对手,于是受伤逃走,落入了一片瘴气,是她救了我,又帮我躲过追兵,送我回了妖族,我对她一见钟情,便求父王为我俩赐婚,我父王嫌弃她是个不知名的兔妖,不配做妖族太子妃,于是百般阻挠,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答应,她却在订婚那日逃走了。”
姜水拍了两下手,呆呆道:“好一个恩将仇报,不是…一见钟情。”
胥桀瞪了她一眼接着道:“我在扬州找到她,她正和俞瑾一在一起,死活都不愿意跟我走,我告诉俞瑾一,她是妖族,他就吓破了胆,很快就跟他母亲离开了扬州,皎皎才同意跟我回妖族,我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满心欢喜地准备我们的婚礼,可是半年前,她又逃走了。”
姜水淡淡道:“果然是个三角恋。”
胥桀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壶茶杯都跳了跳:“你说那个凡人有什么好!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姜水双手扶住茶壶,又看了一眼君华,咬牙道:“拍什么桌子,拍坏了你赔啊?再说了,凡人怎么了,凡人也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不过是出身不同,你瞧不起谁呢?说不定人家俞公子就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胥桀玩味地看了一眼姜水,又看了一眼君华,笃定道:“你喜欢这个凡人。”
姜水深吸一口气,古怪地看着他,照麟又一拍桌子:“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小水她怎么可能……”然后转向姜水,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会真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君华一脸正色地盯着姜水,在场六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她,姜水咬了咬嘴唇,捋过头发,不自然道:“你接着说你的事啊扯我干嘛?”
照麟保持着震惊,妧妧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皎皎的头,只有君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姜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