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清了清嗓子,向将士介绍道,“这是五日前,圣上派来的金牌使者,手有圣旨,因未跟我军禀报而越级由朝堂而下,咱担心是鲜卑的细作,便扣押下来,如今已经查验,这几人身份为真。”
“什么?!!”
在场的所有士卒全都骚乱起来。
老子们用命守住你老刘家的万里河山,结果就换来了个贬为奴隶?
欺我手中刀刃不利否?!
至于张角有没有欺骗他们的可能。
将士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张角谁都可能骗,唯独不会骗他们。
这是数月来朝夕相处探究而来。
真的有人会把他们这些底层人看得比自己还重。
再说了,倘若没有张角这位国师带领他们获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们早就成了战死在并州的幽幽孤魂,妻儿老小也会在这越来越冷的天气中,沦为路边的皑皑白骨。
现如今大汉的情况他们已经通过往来的信使听说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冻死、饿死。
哪怕是作为帝都的洛阳,也只是维系着表面的体面。
反而是刚刚经过战乱的并州,因为有着张角的战时管辖,百姓在这寒冬中身陨少之又少。
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卒都清楚,如若没有张角在,他们作为世界的小小尘沙,唯有被风吹向深渊这一条路。
在他们心里,已经把这位本该高高在上却又“自甘堕落”的男人当作自己的信仰,在这尘世中的最后一抹光亮。
已经看到光明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退后无边的黑暗。
无论是谁,敢动自己的信仰,唯有死亡。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要让他尝一尝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厉害!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信仰,他们不会放下手中的刀剑。
张角看着一张张紧紧盯着自己的脸庞,举起手,众人渐渐安静。
“永康元年,先帝无子而使解渎亭侯继位,原以君王少有英武之相,万民皆喜,或可奋发图强,汉室自新,竭诚志以满朝公卿戮力协助,四海之内,莫不走相告曰:新帝初立,已有少年英气,秦政十三而继位,四海一,六国毕,汉彻十六岁登基,败匈奴,通西域。吾民既竭诚以望今帝可继少年帝王伟业,深知秦皇汉武难继,可似文景二帝与民休息,而今宏所报民者何如哉?肃穆宫室,尽作商街!天子驾六,宏驾四驴!党锢之祸,二世不息!若知宏种之暴戾更甚于桓帝,则又何苦膏血万户,以博一人皇帝之雄哉!所以宁死而不悔者,誓与万民相始长耳。
今宏暴行帝制,卖官鬻爵,假民党狱,置赤心才人于何地?!以犬戴冠,身着官衣,置满堂公卿于何地?!宫内千女,下身无遮,置圣人教化于何地?!滥用公款,边地无饷,置国家安危于何地?!
有此四者,国无不亡!国亡则民奴,独宏与二三附从之奸,尚可执挺衔璧以保富贵耳。呜呼!吾民何不幸,而委此国家生命于刘氏哉!自宏为帝,野有饿莩,而都下之笙歌不彻;国多忧患,而效祀之典礼未忘。
万户涕泪,一人冠冕,其心尚有“民”字存耶?既妄汉帝,即称民贼。吾侪昔以大仁大义铸此巨错,又焉敢不犯难,誓死戮此民贼,以拯吾民!”
“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今贫道将以边地八万有功之士为响钟之杵,击鼓之槌,靖难,除贼,以救天下万万之民!”
“尔等,愿否?!”
张角说完,静静看着一众将士的反应。
曹操、赵云诸将当即下跪,“愿!”
八万将士齐齐低头,甲片声传入耳间,齐声怒吼,“愿!”
并州城邦万民受到感染,举起手臂高呼,“靖难!除贼!”
一时间声势滔天,震撼无比。
整个云中,整个州郡,以点兵台为节点,不断向外扩散,正应了有贤之人,万民景从。
听得众人高呼之声。
张角心中不免激动。
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看到眉目。
强迫归降的军队跟有自己信仰的军队,在战斗力上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前者,一旦战场上的局势不佳,马上就有溃散的风险。
而今自己这篇檄文,算是把大义立于自己身后。
像刘宏这般的皇帝,若是排一个昏君榜,这厮必定榜上有名。
帝因民而生,那么自己就乘万民之声,行换日之事!
走的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道!
就是要告诉刘宏,你道爷来了!
一旁在观看的民众中,有几人眼神闪烁,逐渐往后退开,不多时,便有几匹快马卷着烟尘向洛阳而去。
大汉,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