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小黄门和曹节手下的尚书驾着马冲出城门,往皇陵方向而去。
脸上布满掩盖不住的兴奋。
该死的阳球终于要从司隶校尉上滚下来了。
没有司隶校尉部手中的兵权,看他有什么能耐动剩下的宦官。
马蹄重重踏在城外土路,扬起一路沙尘。
浓厚的尘土在半空蔓延,一度将阳光遮盖住。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皇陵附近,拉紧马儿上的缰绳,高喊道:
“司隶校尉阳球何在?!”
正在祭拜虞贵人的阳球转过头,看着他们身上的宦官服饰,冷笑一声,
“其他宦官连靠近我都不敢,你们竟然还找上门来,是觉得自己命太长,想走捷径?”
那几名宦官非但不惧,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阳大人,吾等是来给你报喜的,为何不敢找你?”
嘴里是恭维的话,语气却是充满了讥讽。
“报喜?”阳球心里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黄门从衣袖中掏出刘宏给的圣旨,朗声道:
“圣旨到,阳球接旨!”
阳球看到圣旨,不敢不敬,拱手一礼说道:“臣司隶校尉,阳球接旨。”
小黄门清了清嗓子,低垂眼帘:
“光和二年夏五月丙午,皇帝臣宏,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咸曰:今,司隶校尉阳球惩奸有功,迁为卫尉,官至九卿,钦此!”
阳球听着他所说的话,如遭雷震,呆立当场。
刘宏竟然要把自己调离司隶校尉部。
司隶校尉主管京师和地方官的监察,拥有独立的武装,官职与刺史同级。
没有司隶校尉的权力,自己覆灭朝廷贪官污吏的计划根本无法完成。
而卫尉主要负责皇宫的守卫。
如若自己不是司隶校尉,就无权查证曹节等人贪赃的证据,也就无法弹劾他们。
另外司隶校尉的耳目众多,不但能查获罪证,还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现在表面是高升九卿之位,实则收回自己手中兵权,把自己一个实权官员架空起来。
阳球顿时恨的牙痒痒,明明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定可保证朝堂上下海晏河清!
阉党真是好算计!
小黄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恭喜阳大人高升了,就请接旨吧?”
“臣......臣阳球接旨,谢恩!”
站在一边的尚书此时说道:“阳大人,还有一件事,尚书令大人请你立即入宫赴任,不得耽搁。”
“尚书令?何人?”阳球问道。
要知道东汉不设丞相,尚书令的地位堪比丞相。
“自然是曹节,曹大人。”尚书答道。
“曹节......曹节,我就知道该是他!”
阳球喃喃自语,随即一脚把身前一个小黄门踹翻,夺过手中马鞭,翻身骑上他的马,向皇宫冲去。
目光定定的盯着远处巍峨的大汉皇宫。
自己一定要让刘宏回心转意!
不行,绝不能让皇帝就这么被奸臣蒙蔽!
......
国师府。
张角坐在摇椅上,口中吟诵道经。
引得周遭花草树木不断舞动身姿,好似在认真听讲。
这时,渊听着外出买菜的婆子闲谈之语。
跑过来对张角兴奋的说道:
“师父,最近司隶校尉部好威风,四处去抓那些出名的奸臣贼子。
只要再过不久,洛阳犯事的权贵都被抓了,一定没有人再敢欺负老百姓了吧?!”
在渊跑进来的刹那,张角所读的道经正好读完最后一句。
满院的花草人性化的弯了下身子。
院子里最大的大榕树更是不断摇动躯干,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整个院子的每一株植物都新翠欲滴,灵气十足。
张角放下道经,对着兴奋的渊叹了口气,“难啊。”
渊愣了一下,不解的挠了挠头,最近司隶校尉闹得洛阳满城风雨。
几乎每一天都有人被抓到司隶校尉的大牢,让那些心虚的权贵瑟瑟发抖。
听今天买菜的阿婆说,阳球抓的人都快把牢房给挤爆了。
这应该是一片大好形势才对。
“师父,为什么这么说?”
张角摸了摸他的头,双眼似乎看到阳球最后的下场,轻声说道:
“盛极必衰啊,渊儿,凡事要记得这四个字。”
“阳球的确是个当之无愧的法家,铁面无私,只看法度,要挖去朝堂身上的腐肉,非用此刀不可。”
“只是这般刚强的刀,太过锋利,如果握刀人的心不够硬,那将是过刚易折。”
渊明白张角的意思,按照师父的掐算,阳球这一次应该是凶多吉少。
只是渊有点想不明白,只要皇帝不傻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动阳球。
就算是真的想动阳球,也得等到把身上的腐肉给清理掉再说吧。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傻,在这个时候阻止阳球吧?
这样敢挺身而出、主动背锅的臣子,皇帝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毁掉?
渊摇摇头,对着张角说道:
“要是我为皇帝,不管如何,一定会保住他!”
听着自己这个徒弟的话,张角笑了笑,说道:
“有这个想法便好,有时候人站得太高,就会被高处的风雪掩蔽了耳目。”
......
大汉皇宫。
骑着快马的阳球已经跑到了宫门。
一脸凝重的下马走进皇宫。
心中打定主意,必须得让刘宏回心转意。
如果这一次真的被撤去司隶校尉,那他这段时间的行动就彻底作废了。
他不怕死,怕的是在死前,无法完成这个心愿。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以法家之刀震慑住大汉所有贪官污吏,这就是阳球的道!
阳球抬起头,天空灿烂的太阳被几朵乌云挡住,透不过光来。
“我阳球,定不会让汝等奸臣如此放肆!”
坚定的迈开步子,走向刘宏所在的崇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