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院长助理把这一消息告知原野的时候,原野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凛冽,连眼神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原野平时总是挂着一脸笑容,性格也极好,是平易近人的典范。
他忽然这个表情,院长和院长助理都有被吓到,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几分钟,原野又问:“以前的检查记录有没有?”
院长助理:“我刚刚查过了,病人是第一次来瑞金做检查,系统里也只有这一次记录。”
第一次来做检查,那就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是什么病了。
原野刚和院长、院长助理沟通到这里,徐斯衍已经推门而入。
徐斯衍的面色比原野更可怖,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像是来杀人的。
“徐总。”院长和助理几乎是硬着头皮开口跟他打招呼的。
徐斯衍已经顾不上回应两人的话,他径直走到原野面前,“查到了么。”
徐斯衍的嗓子哑得很厉害,短短四个字里满是压抑。
原野摇摇头,“医院系统里只有她今天的检查记录,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到。”
徐斯衍:“挂号记录也没有?”
原野看向院长助理。
院长助理忙说:“徐总,这个的确没有查到,可能阮小姐是约了自己认识的医生。”
徐斯衍:“去查。”
“今天阮懿挂的哪个科,谁的号,让医生来见我。”他语气强势地命令。
院长马上在医院的工作沟通群里发了消息询问。
十分钟左右,便找到了早上为阮懿开检查单的医生,他马上向徐斯衍汇报:“徐总,是肾内科的张主任给阮小姐开的检查单,他马上过来。”
肾内科。
听见这三个字,徐斯衍的双手交缠在一起,十指无意识地发力。
原野也往徐斯衍那边看了一眼,但没说话。
张主任很快就到了,看到徐斯衍和原野之后,点头朝两人打了招呼。
院长在群里问阮懿的时候,张主任就猜到徐斯衍找他过来的缘由了,因此,没等徐斯衍问,张主任便主动跟他说了阮懿的情况。
张主任:“阮小姐是来做配型的。”
徐斯衍:“她什么病。”
张主任:“病的人不是阮小姐,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阮小姐是被她父亲带来做配型的。”
徐斯衍皱起眉来。
父亲?阮江古?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阮懿从周礼那边拿了两千万给了阮家,也彻底和阮家斩断了联系。
至少那之后,他没听过阮懿和阮家有什么交集。
张主任人精得很,看到徐斯衍不悦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对这件事情不知情:“阮小姐的弟弟今年二十一岁,上个月被确诊了肾炎,病情比较严重,阮家一直在找合适的配型。”
这么一解释,徐斯衍就知道阮江古找阮懿的目的是什么了。
大约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阮家那边也没人吻合,所以把主意打到阮懿身上了。
徐斯衍:“配型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张主任:“大概三天后。”
徐斯衍:“出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张主任:“好的。”
他斟酌片刻,又跟在后面说:“徐总,容我多嘴一句,刚刚阮总带着阮小姐过来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他们父女的对话,阮小姐应该是受到威胁之后被迫过来做配型检查的。”
——
“阮懿跟阮家都好几年没联系了吧?阮家真是脸大,还好意思对人道德绑架。”从医院出来,原野忍不住骂了阮江古几句。
见徐斯衍一直没吭声,原野撞了撞他的胳膊,“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斯衍:“配型结果出来再说。”
原野:“阮家这群人就是看阮懿跟你离婚了、没了撑腰的,骑在头上欺负她。”
“我看他们也知道你结婚这些年一直冷暴力阮懿,没把她当回事儿,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威胁她。”原野一语道破天机。
他的话不怎么好听,但句句属实,徐斯衍也没有反驳。
徐斯衍:“医院这边我找人盯着了。”
原野:“阮懿现在应该挺不好受的,她那性子,多半也不会找人帮忙,你呢,不行动行动?”
原野摸着下巴给徐斯衍出主意,“我跟你说啊,追女人讲究一个策略,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事半功倍。”
徐斯衍第一次觉得原野想出来的办法有点用处:“怎么做?”
——
做完配型检查之后,阮江古暂且让阮懿离开了医院。
但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她:“三天之后我会通知你配型结果,如果结果匹配,你马上就请假休养身体准备手术。”
阮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言不发。
阮江古:“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没了徐家,你拿什么跟我斗?”
阮懿还是没回阮江古的话,转身就走了。
打车回学校的路上,阮懿的脑袋还在阵阵发晕。
明明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她却冻得浑身发抖。
绝望和无力一点点蚕食着她。
阮懿在学校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随便吃了吃,下午顶着虚弱的身体完成了工作,之后就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三个长辈看到阮懿脸色不好,争先恐后关心她的身体。
阮懿只说自己今天工作忘记吃饭,导致胃有点不舒服,绝口没提阮江古找她配型的事情。
晚上洗过澡,阮懿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她还没有想到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去找周礼帮忙么?
周礼之前已经帮过她一次了——上次江妄工作的事情可以说七拐八拐地跟周礼有点儿关系,但这一次是完全跟他沾不到边。
那……就只剩下徐家了。
阮懿很清楚,假设她跟万柳和徐莫言开了口,他们是一定会帮她的。
可是这样等同于打破了她的原则——
如果徐斯衍知道,大概又会讽刺她又当又立,嘴上说着要划清界限,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想着让徐家出手帮忙。
阮懿从来不是一个追求权势的人,可这个绝望的瞬间,她突然觉得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至少,可以用来自保。
阮懿想了几个小时,最终还是做出了违背原则的决定——
如果她和阮思诚的配型温和,她就去找万柳和徐莫言帮忙。
总之她一定不会把自己的一颗肾摘给阮思诚,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