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古云非又摸出一根烟,点着扔给他。
徐江接过烟用力吸着,渐渐平静下来,嘴里不住夸赞,“这是什么烟,真好抽。”
“忘忧草。”
徐江点点头,痛苦的表情已经舒展开,似乎这根烟真有能让人忘记烦恼的魔力。
他眼神开始迷离,似乎在望着遥远的地方,嘴角也浮现出笑意,喃喃道:“我妈那个时候真温柔啊。她拍我睡觉,给我唱儿歌,我只要一哭她就紧紧搂着我,抱着我一起哭。那种感觉真好啊。如果能永远在那个时候就好了……” 眼泪在他毫无觉察的时候湿润了脸颊。
“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越来越疯,谁都不让靠近。一开始她还认得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能正常一些,到最后,她连我也不认识了……我爸把她锁在柴棚里,不高兴了就打她……我一开始还拦着,后来也习惯了,我也讨厌她,讨厌她变成这样……”
“那你还想见她吗?”
徐江微微一颤,“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我带你去见她。”
“真的吗?”徐江迷乱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怀疑,他就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被古云非的线牵着走出审讯室,来到一个房间。
古云非推开门,房里关着灯,在昏暗中站着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短发女人。
古云非在徐江耳旁低语,“你妈妈就在那里。去吧。”
徐江直勾勾的望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近他。
此时的罗慧君却十分紧张。
她穿着古云非弄来的假发和旧衣服,打扮成徐江母亲的模样。她原本不信这么粗糙的扮相能骗过徐江,可是看徐江的反应,竟似真把自己看成了他母亲。这让罗慧君万万没有想到。
徐江迷乱又渴望的眼神让罗慧君感到害怕,她不住后退,想着如何逃走,这时古云非却提醒她,“你儿子要见你,你让他好好看看。”
罗慧君只好硬着头皮,眼看着徐江抱住她。
他就像条小狗一样把头埋在罗慧君身上使劲儿摩挲,还学着孩子的样子在哭泣,罗慧君强忍着恶心,恶狠狠瞪着站在门口的古云非。难怪他不让罗嘉做助手,偏偏选自己,这个混蛋!
就在罗慧君以为徐江折腾够了,他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一把将罗慧君推倒在地,趴在了她身上。
罗慧君差点儿要把他推开,大声尖叫,却被古云非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不仅如此,他还拦住了跑来的展羽和罗嘉。
此时的情形,徐江怎么看都是要对罗慧君施//暴,可是古云非却依旧云淡风轻,看热闹不嫌事大。
徐江把罗慧君按在地上,开始做着狗刨似的怪异动作,尽管没有撕//扯//衣服,也够罗慧君受的,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徐江却突然停下,乖乖的依偎在罗慧君身旁,就这样一直躺着,居然睡着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展羽皱眉问古云非。
“这就是徐江心灵深处那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他是眼睁睁看着他母亲被他父亲活活打死,埋在柴棚里的。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偷偷溜进柴棚,把母亲的尸体挖出来,靠着她睡觉。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受到了严重的刺激,逐渐演化成了对尸体的特殊感情。多年后,当他遭遇到未婚妻朱小玲的抛弃,原本脆弱的心理防线完全崩塌,幼年丧母的自责与被女友抛弃的怨恨孕育出了他最初的犯罪冲动。我相信冯诺不是第一个受害者。把被害人打扮成母亲和女友的复合体,制作成干尸掩埋起来这个犯罪过程可以看成是一种心理补偿行为。徐江的潜意识中是在通过这种办法来治愈心理创伤。可是一旦犯罪结束,他再次回到现实,创伤永远不能愈合,他就只能再次作案,永远不会停止。”
罗嘉不禁有些伤感,“这么说,他也算一个受害者啊,只是他被杀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也许早在十年前,他父亲打死她母亲的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展羽说:“就算他有可怜的身世,也不应该犯罪,更不能成为他变tài手段的借口。”
古云非带着嘲弄的口吻道:“你我又何尝不是变tài。其他所有人又何尝不是变tài。只不过我们都在努力克制罢了。我们的心灵就像一个个盛着鲜美果汁,不断掉进阴沟里的玻璃杯,虽然各个杯子坚硬不同,但总有破碎的极限。每个人只能祈祷自己不是摔碎的那一个。我说的对吗?”古云非微笑着看向罗慧君。
“无聊,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找我。”罗慧君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却不敢和古云非对视。
也许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岔开话题,问展羽:“徐江那个秘密藏身地找到了吗?”
“已经让赵猛,陆一鸣他们带人去了,如果他们没说假话,这会儿应该快要找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展羽就接到了赵猛打来的电话,报告说已经找到徐江交代的那个地方了。
可是赵猛在电话里的语气透着紧张,“队长,我觉得你还是亲自来一趟。这里有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