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些也只不过是你的猜测。除了你说你看到我杀人,可惜又没有任何证据。那你想过没有,也许你当时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你产生的幻觉呢?”
“幻觉……”罗嘉冷哼一声,忽然把衣袖撸起来,雪白的小臂上露出一枚模糊的血手印,“难道这个也是幻觉?”
古云非瞅着那枚血手印,皱眉问:“这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跟踪你的时候,有些记忆是断片的,但这肯定不是我自己的。我没有受过伤,也没碰过血,这肯定是其他人的,也许是王曼露碰过我,也许是张雪碰过我……”说到这,罗嘉忽然顿了顿,“我要一张纸和一支笔。”
“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还不确定,也许随便写写画画真能想起来呢,你有没有点儿心虚啊?”罗嘉挑衅似的看着古云非,那对狡黠的猫眼倒有几分妩媚。
古云非起身出去了一会儿,拿回来几张稿纸和一支笔放在罗嘉面前,正要坐回去,被罗嘉一把薅住风衣,“等等。”
她倒不客气,直接从古云非怀里掏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吩咐古云非,“给我点上。”
古云非无奈只好掏出火柴帮她把烟点上。
罗嘉斜叼着烟卷,拿着笔冥思苦想,居然看起来像个小太妹。
古云非瞅着她,冰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笑什么笑,幸灾乐祸是不是?”罗嘉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吐出一口烟。
“没有,就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混黑shè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罗嘉抓起一张纸,团成团扔向古云非,古云非没躲,任由那张纸打在脸上。在那一瞬间,罗嘉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温柔,让她心头一颤。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再看去,古云非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冷漠。
罗嘉带着疑惑,手里的笔却始终没停。
古云非的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在脑海中捕捉当时昏昏沉沉中遗失的记忆碎片。纸上的字词也越写越随意,很快就写满了一页纸,她又新拿一张纸,在空白处飞快的写起来。
不知不觉,几页纸都用完了,罗嘉放下烟,长吁一口气,低头一看,纸上乱七八糟的写着各种字词,其中有不少都是重复的,像什么郊区,车辆,古云非这些……
在旁人看来,这些零散的词语没什么逻辑,罗嘉却很细心挑选一些词画上圈做记号,将其中的逻辑串联起来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你也学过心理学?”古云非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儿。
“我当年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得了抑郁症,为了寻找病因,我姐姐曾用这个办法帮我梳理记忆,她说这在心理学中叫‘自由联想’。比起催眠,这才是心理医生通常用的办法。”
古云非盯着罗嘉捻灭的烟卷,“你从我这里拿烟,也是为了尽快进入状态吧?”
“我这里又没有心理医生,只有想其他办法了。”罗嘉露出得意的微笑,看着已经有点儿像狐狸了。
“那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想起来,我手臂上的血手印是怎么来的了……”
“……” 古云非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留下的,但我偶尔醒来还有一些记忆的片段。当时,你烧毁了厂房车间,开车拉着我返回市里。你把我放在后驾驶座位上。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认识她。她受伤很重,很虚弱。想让我清醒过来,一起逃走。她抓着我的手,手上的血印在了我胳膊上……”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告诉展羽,张雪现在就在我手里?”
“不,那个女人不是张雪,你不要误导我。”罗嘉轻轻摇头,拿起写满字的稿子,用笔尖指着几个加重的圆圈,那里面都写着同一个词——“姐姐”,“姐姐”,“姐姐”。
“那个被你一起拉回来的女人是我姐——罗慧君。”罗嘉语气肯定,目光异常明亮,各种零散的线索在脑海中迅速串联起来。
古云非嘲笑,“你是不是抽烟抽多了,开始说胡话了。罗慧君早就死了。
“不,她没死,之前发现的那具尸体是假的。”
“……” 古云非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那是你和苦无之间设计的骗局。你们弄来一具跟罗慧君外形酷似的女尸,模仿李利的剥皮案也剥掉女尸的皮肤,故意混淆。”罗嘉一口气说出来。
“假如那具女尸真是假的,我们该如何逃避DNA检测呢?”古云非轻描淡写的反问。
“通常法医进行DNA化验,首选血液。你们事前把女尸的血替换成了罗慧君的血。至于那条腿骨,确实是罗慧君的,但只有一截腿骨而已,不代表她死了。”
“无稽之谈。如果我真要对罗慧君下手,不会不杀死她的。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但我确信,罗慧君一直都被你藏在骨色骨香里。”
“证据呢?”
“你库房里的那个地窖。”
“……”
“我猜那里就是你为了囚禁罗慧君挖的。张雪寸步不离的监视让你很难受,甚至她还找到了那个地窖。她给展羽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想报告她找到了罗慧君,可惜你提早赶回把她制住了。你迫不得已,只能让张雪人间蒸发,还一把火将地窖烧了,毁灭痕迹。但你意识到,展羽和我都在怀疑你,早晚会找到那个地窖,于是将计就计,割下张雪的器官来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连环杀人案的一部分,是苦无抓走了张雪,这样就转移了警方的注意。你趁机悄悄把罗慧君转移到了郊区的废弃厂房里,和张雪囚禁在一起。把苦无推到前面吸引警方,你在暗中操作,利用达芬奇的名画设计你的烧脑谜语,贼喊捉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高智商罪犯。”罗嘉一口气把话说完,心中却十分紧张。
她冒险在这种时候摊牌,就是想看看古云非下一步会做什么,只要他慌了,她就有机会脱身。
“……” 古云非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她。
这种沉默的煎熬能让人发疯。
罗嘉强抑着忐忑的心情,故意刺激他,“怎么,下不定决心,不知该拿我如何吗。留着我这个大嘴巴,可能是个祸害。在这里杀我灭口,你又没这个胆子,很不好办吧?”
“谁说我没胆子杀你,你知道的,我很擅长那些古怪的手段。也许会不露声色呢,你想不想试试?”古云非微笑着慢慢站起,朝罗嘉走来。
罗嘉心头一紧,难道古云非真敢在这里动手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