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非站在南二马路人行道上,眼前是宽阔的马路。前后是解放广场。他就像一个渺小的点,太过微不足道。
“这里就是坐标标记的位置?”他向罗嘉确认。
“你再往前走两步,对,就是这。现在说说你的感想吧。”
古云非都走到马路上了,迎面驶来的车朝他直按喇叭。
古云非只好问罗嘉,“听说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
“距这里有500米。你觉得张雪能被藏在那里?”
“那不可能。这么大的误差,他的坐标等于没有意义了。”古云非揉着太阳穴,这次他真有点儿黔驴技穷了。
难怪展羽气炸了肺。这个地方完全露天,前后空旷,别说是藏人,就算一条狗也藏不住。如果凶手真把张雪扔在这里,早就被发现了。
古云非不死心的看着脚下的路面,连一点儿痕迹都没发现。
“算了吧,凶手根本不可能把张雪带到这里,除非他疯了。”罗嘉给他泼凉水,“我觉得你得换换思路,有没有可能他真是在故弄玄虚,为了达到其他目的呢?”
古云非回过头看向她,眼神忽然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罗嘉问。
“他没有耍我们。他来过。”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感觉……他现在还在附近。”
罗嘉大吃一惊,急忙看向周围。却只能看见远处的广场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拉着风筝奔跑的男孩,如胶似漆散步的情侣,跳广场舞的大妈,匆匆经过的外卖员。每一个人看着都那么普通,每一张普通的脸都隐藏着各自的秘密。
“你指哪一个?”罗嘉焦急的问古云非。
“只是感觉他就在附近监视我们,究竟是哪个我也不知道。苦无很善于隐藏。”
“不就是易容术吗,我就不信,他就算能改变长相,还能把整个人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罗嘉索性走进广场,古云非只好随后跟着。
那种被人窥视时传递来的心理暗示依然很强烈。
这个人还在附近,就藏在那些普通人中间。
古云非望着走在前面的罗嘉,就跟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到处嗅来嗅去,搞得广场上那些人觉得这个大妞精神不太正常。
古云非倒也没有制止,万一罗嘉歪打正着惊动了那家伙,只要他稍有异常,古云非就能立刻发现。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不是好办法的办法。
手机这时候响了。
古云非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听筒那边却没人吭声。
这反而引起了古云非的警觉,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那个偷窥他们的人?
“哪位?”古云非慢声询问,眼睛却在扫视周围哪里有打电话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手机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激动的尖叫声。
古云非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回过神,“你打错了吧。”
女人啧啧冷笑,“哼,你不就是古云非吗,你那可恶的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忘……”
“你在附近吗?”
“怎么你紧张了,看来你也会怕呀,古云非,嘿嘿嘿……”
古云非扫视着四周,忽听身后传来罗嘉的声音,“你在跟谁打电话?”
“哦,打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古云非敷衍道。
手机那头的女人自然听到了,顿时被激怒,“你们男人都是这种谎话连篇的狗东西,我不会放过你们,尤其是你,古云非!我恨你,我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报复你!!”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刺激着古云非的耳膜,甚至连罗嘉都隐约听见了,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古云非。
古云非脸色有些不自然,立刻挂了电话,“一个疯女人,把我当成她男友了。你怎么样,发现可疑的人了吗?”
罗嘉看似不太相信古云非的解释,但也没有追究,“找了一圈,没发现那家伙。不过,刚刚得到消息,方子贞已经清醒了不少,能正常交流了。我想去一趟医院看看她。也许她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
……
东江市急救中心。
重症监护室。
方子贞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望着惨白惨白的天花板,眼珠连转都不转一下。
罗嘉小心翼翼的向她打招呼,询问案发那天晚上,她都看见了什么,女孩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罗嘉挡着嘴小声问身边的古云非,“她怎么看着像是听不懂我的话呀。不会是被次氯酸钠伤到脑子了吧?”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对外界的极度恐惧让她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状态。”
“那这得持续多长时间呐?”
古云非望着女孩宽大的病号服,袖口瘪瘪的摊在床单上,“那得看她什么时候能接受现实。”
“都怪我……”女孩脱口而出,声音空洞,眼泪划过脸颊无声的流在枕头上。
“……” 罗嘉疑惑的看向女孩。
方子贞喃喃道:“弟弟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我嫉妒他,嫉妒所有人只关心他不关心我。上帝听到了我的乞求就把他带走了。但是从那之后家就乱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所有人整天都在吵,他们说的只有钱。我实在受不了,乞求上帝把家里的钱都拿走,没想到他带走的是爸爸妈妈……我现在后悔了,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罗嘉叹息着抚摸女孩,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上帝的错。我会抓住那个杀害你爸爸妈妈的人,为你们报仇的。”
方子贞放声大哭,“我看到他把爸爸妈妈拖到客厅里,我怕极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想救他们……我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罗嘉努力安抚女孩,咬着银牙问,“那个混蛋你记得他吧。”
“他……他长得好像鬼一样……”女孩战栗着说,“他把爸爸妈妈拖到客厅里,回头瞅着我,然后就扑上来打我……”
“果然是苦无那个畜生,我饶不了他!”罗嘉捏紧拳头,暗暗发誓。
方子贞的讲述还没有停下,那段惨痛的记忆一旦复苏,就像漩涡一样把她深深吸进去,无法逃脱,“我以为他一定会杀了我,就像杀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小姨一样……可是他折磨我,那个人不让他杀,只让他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