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古云非分析完,罗嘉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着他。
她从未见过有人会用如此刁钻的方式来破案。
她无法形容这个人,他简直就是一个能在死人身上变幻出各种花样的巫师。
古云非说:“如果你想对我表达崇拜,我不反对各种溢美之词。”
“切。”罗嘉详装不屑,“就这两下也没什么了不起,还有很多疑点你也没解释啊,不说别的,就说喝血吧。凶手为什么要喝黄鹤翔的血?你能解释吗?”
“喝血代表着他又杀黄鹤翔一次。”
“那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变tài的方式?”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荣格认为人的潜意识中有一部分是远古祖先遗传下来的认知,称为集体潜意识。血液在这种祖先潜意识中象征着灵魂和能量。这种概念产生于古人的认知,部落征战时,胜利者经常会喝掉俘虏的血,以便汲取对方的灵魂。吸血鬼的传说也是从这种远古文化衍生出来的。这种相食同类鲜血的行为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理暗示,那就是为了通过将敌人的灵魂据为己有的方式战胜恐惧。”
罗嘉似乎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个凶手曾经十分害怕黄鹤翔?”
“没错。他杀死黄鹤翔不单单是为了给冯兰报仇,这里面还掺杂着他的个人情感。他和黄鹤翔之间肯定存在某种联系,让他对这个人极度的惧怕和厌恶,以至于在折磨死黄鹤翔之后还不肯罢休,宁愿再杀他一次。通过喝掉黄鹤翔的血在心理层面彻底征服他的灵魂,战胜自己长久以来的恐惧。”
“原来如此啊。”罗嘉总算是明白了,“但即便这样,也不能完全排除王建国吧。也许他和黄鹤翔之间就存在你说的恩怨呢?”
“这不可能,因为这就关系到塔罗牌了。”古云非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上,“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冯兰自杀的时候,手里会拿着一张预示着逆转人生的正位塔罗牌吗?其实这张牌不是象征着她自己,而是给另外一个人看的。”
“给另外一个人!?”
古云非走到冯兰的床前,把那张塔罗牌取下来,摩挲着上面的褶皱,那是冯兰上吊时用力攥在手里留下的。
古云非凝视着那张牌,仿佛在透过它望见了什么,他的声音悠悠响起,“这个人也有他的悲惨人生。他和冯兰之间存在着某种极特殊的关系,类似于精神上的互相理解。这种关系隐藏的十分小心,我们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冯兰攥在手里的塔罗牌代表了很多不能亲口说出的含义。恳求那个人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希望他不要难过,并由衷祝愿他从悲伤中重新站起来,逆转人生,否极泰来。可惜,那个人辜负了朋友的期望,而是用彻底毁灭的方式选择了复仇。正如逆位塔罗牌,当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无论是被害人还是他自己,所有人都彻底沉沦,再无希望。”
说到这里,古云非深沉的双眼陡然闪亮,声音也变得高亢,“但对我们来说,这些只说明一件事。冯兰确信自己死后,那个人能看到自己手里的塔罗牌,而那个人也确确实实的看到了。”
罗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人就在最先赶到现场的几个人之中?”
古云非勾起嘴角,“当时到底多少人去过冯兰寝室,相信你应该能排查出来。现在你可以崇拜我了……”
罗嘉让他气乐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马队长这时给她打来电话。
他在电话里十分兴奋的告诉罗嘉,“……我们没白费力气,王建国终于想起那家伙了。那个人用冯兰的手机给王建国打过几次电话,有一次让王建国看见了。虽然没看清楚是谁,但他确定那是一个女学生。”
“女学生!?”罗嘉脱口而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古云非。
如此缜密,如此狠毒的凶手竟会是一个女学生。
罗嘉没等挂电话就迫不及待的问古云非,“你觉得能是谁?”
“我现在也说不好,但说不定我们都见过她呢。”
没错。罗嘉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也许还不止一次跟她打过照面呢。她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伪装起来。甚至耍起小聪明想让纪春山当替死鬼。但不管怎么折腾,她终于要隐藏不住了。
罗嘉脑海中像过电影似的飞快掠过这些天打过照面的那些女生。凶手肯定就在这些人中间,罗嘉有信心只要来一波排查就能把这个歹毒的小丫头揪出来。
正要挂电话回警局,马队长话还没说完,“罗警官,我还从王建国嘴里挖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据他供认,那个女学生计划再做一起案子。时间应该就在后天。”
罗嘉大吃一惊,“再做一起案子?要对谁下手?”
“这个王建国不知道,那个女生只是让他从实验室里偷一些化学品,叫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对,是麻黄碱和巴比妥。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
罗嘉略加思索,“这两样东西都是管制类药物,麻黄碱是冰毒的原材料,巴比妥也有镇定安眠的作用。应该是想要用到什么人身上吧。那两样药品已经交给那个女生了吗?”
“还没有,那个女生让他后天把药品带到大礼堂,放在指定位置就行。”
“为什么要带到大礼堂呢?”
古云非插话,“后天是校庆,在礼堂有活动。”
罗嘉愕然,“难道她想趁乱行凶,真是胆大妄为的家伙。”
罗嘉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马队长,他也很吃惊,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对策,对罗嘉说:“我看要不这样吧。我们今天抓捕王建国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不如将计就计,后天就让王建国去大礼堂送药,我带着便衣埋伏在周围,只要凶手一出现就没跑。”
这主意虽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妙计,罗嘉想了想也没有反对。
挂了电话,她柳眉紧锁,面露愁容,似乎有什么心事。
“一切不都已经在你们掌握之中吗,你还有什么担忧的?”古云非问。
“我仔细想想,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