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跟凌昭走访了所有遭遇水灾的村庄。
情形基本上大同小异。
这些村庄的情况都差不多。
傍晚,两人在一间破庙休息。
“情况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茶茶道,“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地方官员贪污不是小问题,回去之后还需抽丝剥茧,好好审讯调查一番。”
“嗯。”凌昭点点头。
这一天的走访,他们基本上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地官府官员私吞赈灾款,隐瞒灾情事实,单是这两项,就足够要他们的脑袋了。
“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说着,凌昭握住茶茶的手,并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她。
“我没事。”茶茶道,“我身体素质好,你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好全,你不要着凉才是。”
“那我们一起。”
下一刻,凌昭靠近茶茶,两人共同披着同一件外衣。
茶茶的身体几乎全都被他揽在怀里。
“咳咳。”
破庙神像后面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茶茶跟凌昭愣了下,互相对视了一眼。
刚才他们只顾进来休息,全然没有检查这里面有没有人。
“谁?”茶茶狐疑地开口,“出来相见。”
紧接着,一名男子从神像后面走出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男子开口道,“只是你们两个人实在是太腻歪了。所以......”
茶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穿着一般,但是身上佩戴的饰物却价值不菲。
不像是普通百姓。
“你是谁?”凌昭像护食的大狗狗一样,将茶茶护在身后,挡住了两人对视的视线。
“我叫陈晨忱。”陈晨忱道,“我就是一个路过的闲人,在这破庙借宿一晚,跟你们差不多。”
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
茶茶目光微敛,声音从凌昭身后传出,“我们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陈晨忱点点头,“哎,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听的。”
“听你们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倒像是来自京城的,最近从京城来这里的人员只可能有一种,再加上你们刚才的对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这一次的钦差大臣吧?”
陈晨忱谈吐非凡,就算识破了他们身份,也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绝对不是简单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茶茶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最终锁定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这个玉佩......
“你是金陵陈家人。”茶茶语气肯定地说。
陈晨忱闻言,同样怔住。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聪明,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金陵陈家是天下第一商家,上一任女帝在任时,曾赐过一枚玉佩给陈家,正是你腰间的这枚。”
陈晨忱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腰间的玉佩,面色有些复杂,“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没想到你竟然知道。”
凌昭的脸色有些沉。
陈晨忱不知,可是他却知道。
茶茶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陈晨忱抬起头,“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你认出了我,我们又同时出现在同一间破庙借宿,不如搭个伴吧。”
“不用。”凌昭替茶茶拒绝了陈晨忱的提议,“我们还是各自睡各自的比较好。”
陈晨忱感受到了凌昭的敌意。
他看了眼茶茶,又看了眼凌昭,顿时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
都说男子不该善妒,可是这个人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想必两人定是真爱了吧。
“好吧。”陈晨忱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们借个火。”
在火堆旁睡觉,总比在睡在石头后面强。
“不过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陈晨忱补充道。
凌昭懒得搭理他。
他换了个位置,隔开茶茶跟陈晨忱。
茶茶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没有阻止凌昭的动作。
他开心就好。
陈晨忱默默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唉,他刚才就不该出来!
一夜过去。
凌昭跟茶茶都没有睡好。
毕竟是在破庙,荒山野岭的,晚上指不定会冒出什么东西。
陈晨忱倒是睡得挺香的。
“还好吗?”凌昭问茶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夜深露重,容易着凉。
茶茶摇摇头,“我没事。”
“天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
昨夜点的火已经熄灭。
茶茶跟凌昭简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凌昭穿外衣的功夫,陈晨忱睁开了眼。
“咦?”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惺忪的眼道,“你们这么早离开吗?”
“嗯。”茶茶应了一声,“你多保重。”
“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陈晨忱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人也真是心大。
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凌昭直接拉着茶茶离开了破庙,全程丝毫没有看一眼陈晨忱。
语气里甚至透着隐隐的嫌弃。
*********
两人来到约定好的客栈。
茶茶敏锐的察觉到,客栈门口附近有很多人盯着。
虽然她们打了掩护,但是还是很明显能够看出跟周围的人有不同之处。
一看就知道是派来监视的。
进入客栈之后,茶茶将自己发现的情况简单告诉了凌昭。
凌昭眯了眯眸,“看样子有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前来迎接的侍卫见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的模样简直是太吓人了。
谁要是得罪了他们,那还能有好?
*******
皇宫内。
陆洲已经独守空房许久了。
除却他刚进宫时,陛下来他这里睡过一晚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起初,他也乐得清闲。
可是身旁服侍的小厮却觉得这样不好。
“贵君,陛下已经好久没有来您这里了,要不然您主动去见陛下吧?”小厮说道。
陆洲眉宇微蹙,反问道,“我去见她做什么?”
“可是丞相那边......”
小厮面带为难。
陆洲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母亲那边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只是你跟我进了宫,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才是你唯一的主子。”
闻言,小厮立即跪下,表忠心,“贵君,我一直都是您的人。”
“嗯。”陆洲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先起来吧。”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规矩,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乱嚼舌根就行。”
“谨遵贵君教诲。”
教训完小厮后,陆洲也觉得房间里有些闷。
之前发呆还好,时间流逝的快。
可是一旦脱离那个状态,便也觉得皇宫里太无聊了。
难怪人们常说:皇宫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外面的人拼了命也想进来,而里面的人却拼了命也想出去。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永远无法体会。
“你认识去御花园的路吗?”陆洲瞥了眼一旁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知道。”
“带路吧。”
还未靠近御花园,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说不出具体是哪种花,但是味道很好闻。
陆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看到面前繁花锦簇的场景,陆洲由衷地感慨道,“御花园的景色,果然不拘一格。”
“御花园景美,人更美。”
忽然,一道轻佻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陆洲心中生疑,缓缓转过头。
身后的女子跟女帝有五六分像,身上却少了她的贵气。
“不知阁下是?”
“文王龙知姝。”龙知姝目光直愣愣的看向陆洲,“你就是皇姐新纳的贵君?”
文王这个称呼陆洲曾经听母亲谈起过。
当今女帝一共有三个姐妹,大姐在她登基不久后就病逝了。
三妹正是眼前的这位文王。
陆洲知道宫里人多眼杂,不欲与其多做纠缠,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要走,却被文王叫住了。
“还有事吗?”陆洲问道。
文王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看在陆洲的眼里却觉得有些渗人。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眼前这人一肚子坏水。
虽说他对面相之说没有多少研究,但是心底的好恶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听说皇姐冷落了贵君。”龙知姝道,“还望贵君不要将其放在心上,毕竟皇姐朝务繁忙。”
闻言,陆洲端着贵君的架势,认真道,“这是自然,毕竟闲散王爷好做,一国之主却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贵君好伶俐的口齿。”龙知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陆洲继续端着。
龙知姝....
都说人如其名,陆洲却觉得她一点也没有做到“知书达礼”。
**********
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女帝的耳朵里。
“他当真直接怼了文王?”女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升起一股兴味。
“是的,听说贵君丝毫没有给文王任何好脸色,就是不知道文王会不会因此记在心上......”
“她有什么好嫉恨的。”女帝当即开口,“文王这幅性子,倒是被朕惯坏了。”
太监在一旁调和道,“陛下跟文王姐妹情深,自然是多疼爱了些。”
“嗯....”女帝若有所思,“朕记得最近西部是不是有匪徒作乱?”
“刚好文王闲适,让她去西部剿匪吧。”
文王之所以有文王这个称呼,就是因为她精通诗词歌赋,却对领兵打仗一无所知。
如今陛下却单单给她选派了这样一个任务。
其用心,让人无法探测。
傍晚。
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后宫的女帝突然驾到,目的明确,直接找上了陆洲。
她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通报,陆洲正在用膳。
见到女帝,他闪过闪过一抹讶然。
想到在御花园遇到的文王,陆洲忽然明白了陛下前来的用意。
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站起身,正要行礼。
女帝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拘谨。”
“是。”
陆洲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女帝的心性。
也不知道她跟文王关系如何。
陆洲动作僵硬的喝着碗里的汤,心中百转千回。
女帝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好说......
“汤已经喝完了。”
女帝的声音将陆洲的思绪拉回。
他这才发现,碗里的汤不知何时被自己喝光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一直在空碗喝汤?
陆洲脸色微赧,有些不太好意思。
真没想到他竟然在陛下面前走神了。
只希望她不要怪他才好。
“在想什么?”女帝不经意间问道。
陆洲眨眨眼,如实道,“不知道陛下今日......”
他着实不好意思问是不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这样问的话,好像显得女帝有些小气似的。
万一她听后大怒....
咦....
还是算了吧。
陆洲到口的话转了个弯,问道,“不知陛下今日想吃什么,我这里的吃食有点寒酸,希望陛下不要见怪。”
“挺不错的。”女帝道,“朕觉得你这里的饭菜比御膳房的好吃。”
“陛下谬赞。”陆洲拘谨道,“想必是陛下吃惯了山珍,才会觉得桌子上的饭菜新奇。”
闻言,女帝放下筷子,抬眸看向他,“你似乎很怕我?”
陆洲疑惑的抬起头,刚好与女帝四目相对。
他眼中满是茫然,很快,他移开目光,否认了这件事。
身在高位,她只希望别人敬她、尊她,如果是怕她的话,那不是承认她跟暴君差不多了嘛?
古往今来,哪个贤君会希望身边的人怕她呢?
“以后说话不必这样拘谨。”女帝道,“我喜欢你怼文王的那个劲。”
听到这话,陆洲大惊失色,立即起身跪下。
随着他的跪下,他身后的下人们也纷纷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臣不是故意要针对文王的。”陆洲道。
女帝微微蹙眉,“这么快就把朕刚才说的话忘记了?”
“起来吧,以后在朕面前你可以随意一点。”
“是。”
陆洲虽然口头应下,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女帝只是客气,要是他真的在她面前随意,那才是犯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