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婉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门外候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里面一声尖细的嗓音道:“宣青云县主觐见!”
李梦婉打量了一眼御书房,这才目不斜视的跟着小太监一路穿过几道门才进了皇上办公的地方。
宫女推开御书房的门,入目都是明黄色,果然寻常人家不能用黄色,都在皇上这呢。
李梦婉抬步跨过门槛,抬眼看了一眼皇上,想着之前文慕教过的礼仪,行了三跪九叩的礼仪。
头上一道低沉的而又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青云县主免礼平身!”
李梦婉这才站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
刚才进来没有看四周,这时才发现御书房内还有旁人也在场,有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中年男子,但是李梦婉都不认识,只老实的站在一边。
李梦婉刚站好就听皇上问道:“青云,你们青州现在番薯推广如何了?”
李梦婉站出一步,福了福身道:“禀皇上,青州番薯推广已经普及整个州城,只是并不能顾及到每家每户,因为番薯种还不够,如果想青州的每家百姓都能种上番薯,明年春上即可实现。”
皇上最关心的就是民生问题,听闻此消息,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那真太好了,那以你之见,若想在整个大宇国普及,需要多久?”
李梦婉在心里估算了一番才道:“大约需要两年,因为番薯产量高,种植也很方便,只要会育苗就行,司农大人已经把该记录的都记录下来了,我想到时候皇上就能看见详细的奏折。”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一高兴又要赏赐李梦婉,这时候旁边那位中年男子走出来大声哭喊道:“皇上,请为臣做主啊?臣的儿子此次奉命宣旨,竟然没有回来,还请皇上让青云县主给臣一个交代,为何只有青云县主自己进京,而臣的儿子却毫无踪影?”
皇上为难的看向李梦婉,皱了皱眉头,看着唐仁哭天抹泪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青云,去李家村宣旨的人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李梦婉没想到唐大人竟然在御书房等着她,而不是私下去问自己,这让她措不及防,但是因为夜锦已经了解清楚了情况,让她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
于是李梦婉也哭诉道:“皇上,还请皇上给青云做主,既然这位大人问了,青云正好也请皇上评评理。”
皇上被李梦婉这一顿骚操作搞懵了,这是什么情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声音也淡了几分道:“你们两个在御书房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有话就说,尤其是你唐大人,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真是有失臣子的风范。”
唐仁赶紧止住哀嚎,改成抽噎,李梦婉仍然梨花带雨的小声哭泣,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就比谁会哭了,既然你一个大男人都能哭,还不能让我一个未及笄的丫头哭?
就看谁更丢人。
不得不说李梦婉这招以毒攻毒的法子生效了,起码在皇上这里觉得李梦婉确实受到了冤屈。
所以皇上让李梦婉起身回话。
“青云,你起身回话,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李梦婉停止哭泣,用帕子擦了擦硬挤出来的几滴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道:“皇上,如果这位唐大人的儿子是去李家村传旨的传令兵,我确实知道他儿子在哪里!”
唐仁一听李梦婉的话,激动的准备开口询问,但是被李梦婉的话给挡了回去:“但是,皇上这个唐大人的儿子一路上明里暗里几次欲治我于死地,还请皇上为青云做主。”
李梦婉说着又哭了出来,并且又跪了下去。
皇上听闻李梦婉的话,惊的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唐仁直接指着李梦婉大声道:“你休得胡说,我儿子和你根本就不认识,无冤无仇,为何要置你于死地?你不要血口喷人!”
皇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吓的唐仁赶紧放下手低下头。
皇上深深的看着李梦婉道:“青云,你把具体的详情给我们说一遍。”
李梦婉于是把唐泰然如何事先割断马车横梁,如何要下药毒害自己,如何与敌国奸细串通要刺杀自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最后又哭诉道:“皇上,青云远在李家村为我大宇国鞠躬尽瘁,不断研制更多高产的作物,甚至还没有推广另外一种高产作物,就差点被人暗杀,青云自问生活在李家村,与京城的人无冤无仇,却无缘无故遭人几次暗杀,皇上,青云对大宇国的一片忠心,难道还给自己遭来了杀身之祸?
青云斗胆请皇上收回封号,让青云还做回农女,起码能保证此生无忧。”
李梦婉一句句真情实意的哭诉,让皇上和另外一位老者动容,看李梦婉稚嫩的脸庞,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大义凛然。
皇上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亲自走下来扶起李梦婉,像哄孩子一样把李梦婉哄好了。
“来人,给青云县主赐座!”
李梦婉抽抽搭搭坐了下去,唐仁听了李梦婉讲述的经过,心里哇凉。
但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儿子为何要去还李梦婉。
这个时候皇上开口道:“来人,去把青云县主带回来的证人带进宫里来,朕要御审,另外派人去京郊镇子的破庙内找一找唐大人的儿子,如果找到了一同带来。”
外面的人立即去办。
李梦婉在心里笑开了花,她就知道自己那句还没有来得及推广的高产作物起了作用,皇上虽然没有立即问,但是从他的行为上就能看出,他要偏向自己,李梦婉赌赢了。
再说了,她刚才讲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也不怕调查,都经得起查探。
此时另外一位老者终于发话了:“青云县主,老夫是首辅孙景同,早就听闻县主的光辉事迹,小小年纪就立下大功,真是老天降给我大宇国的人才!”
李梦婉起身回礼道:“孙首辅谬赞了,只是我运气好,发现了种子和种植方法而已,能解决大宇国百姓的生存问题,也是造福苍生,这都是因为陛下是明君,感动了上苍,才让我们大宇国的百姓有摆脱饥饿的机会。”
孙景同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胸,立功不居功自傲,对付栽赃陷害也能临危不乱,反败为胜,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所以孙景同当着皇上的面明晃晃的给李梦婉撑腰道:“县主,老夫有一孙女,与你年龄相仿,只是有些顽劣,不知县主什么时候有空,可去老夫府邸多教一下我那顽劣的孙女。”
唐仁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孙首辅的孙女顽劣?这怕不是亲爷爷吧?孙首辅的孙女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才貌双绝啊!
皇上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又没有要拿她怎么样,你孙首辅用得着明晃晃的把人划到你的羽翼之下吗?
李梦婉出来京城对什么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孙首辅家的孙女到底是何秉性,但是想来不会太差,又观其他二人的神态,大约知道孙首辅的用意了。
所以李梦婉借坡下驴道:“教不敢当,我在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一个玩伴再好不过了,那我就要叨扰首辅大人了。”
孙景同哈哈一笑,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但是也没有要退下的意思,看来是要看这个案子最后如何判,事情真相是什么。
唐仁也被皇上叫了起来,站在一边不说话,皇上又让人给孙首辅赐座,毕竟年纪大了,从早朝站到现在,也有些累了。
御书房内暂时安静了下来,皇上继续看折子,批改折子,等着把证人和唐泰然带来审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来报:“皇上,证人到。”
李梦婉抬头看去,正是在客栈内砍断自己马车横梁的小二。
小二没想到能见到皇上,吓的瑟瑟发抖,本来一路上就被那个冷面暗卫吓的魂都要丢了,这会儿又见到皇上,差点没有当场失禁。
直接跪了下去,头挨着地上。
皇上头都没抬问道:“你可知罪?”
小二结结巴巴道:“草......草......草民......知罪!”
只听皇上又道:“把你的罪行交代一遍。”
小二把唐泰然如何指使他去割断车梁,收了多少好处,都一 一交代清楚。
唐仁听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指着李梦婉道:“这一定是你找来陷害我儿的人,你随便推出来一人胡乱说一通,就能给我儿定罪吗?简直荒唐!”
皇上瞥了一眼唐仁,冷哼一声:“唐大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再等等,青云不是说了,还有证人吗?”
唐仁只好闭嘴退下,反观李梦婉泰然自若的坐在一旁,即使面对刚才唐仁的无理指责,仍然面不改色,两边高下立见,俗话说有理不在言高。
唐仁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梦婉,眼中充满了敌意。
又等了一个时辰,才有人报道:“皇上,证人和唐大人的儿子带到。”
皇上揉揉眉心道:“宣!”
唐仁眼巴巴的望着门外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疯癫的年轻男子。
唐仁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瞳孔圆睁,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颤抖着手走进唐泰然。
一把把人扭正,盯了半天才看清楚没有认错,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身恶臭的样子,和自己那个风流潇洒的儿子完全不沾边啊?
“泰然,你还能认出我吗?我是你爹啊?泰然?”
唐泰然突然看见了皇上案桌上的一个笔架,猛然撞开唐仁冲了过去,就要抓笔架。
皇上身边的暗卫一剑砍断了唐泰然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唐泰然抱着断手在地上打滚哀嚎。
这一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