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落后的交通工具。”
有人带她骑马,七巧依然想骂娘,一天骑下来她浑身都要散架了。
“还有多久到?”
想想她真的好可怜,放着软软的马车不能坐,为了赶时间来受这个罪,太惨了。
“如果按今天的速度,后天就能到。”周文立很心疼,小心的抱着她跳下马:“你受不住,明天就放慢一点。”
说起他还是很生气的。
这丫头太倔了。
明知这一路上不好受,却偏要跟来。
看看,各种危险都不算,单是赶路就让她受不住了。
这不是找罪受是什么呢。
“不行,晚一天可能就有成百上千人丧生,我们要抓紧时间,明天天亮就走,加速。”
“不在这两天,之前江洲的事儿就已经送到京城了,断断续续一个月有余。”
周文立认为就算有不少的人死亡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介书生,该追责的话都是朝廷的官员无能。
“正是因为持续这么久了,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以前的事儿我们管不了,但是,从皇上任命你们俩为钦差大臣的时候这件事儿就绑在了你们的身上。”
他们好,你好,他们不好,你们就责任重大了。
别说以前,世人只会看到现在。
“哎。”
周文立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今天得到的线报,江洲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你说什么?”
七巧听了震惊不已,这种事儿她在历史书上看到过。
也是大灾难后百姓活不下去了吃人肉,又舍不得杀自己的孩子就换着来吃。
“这是最新的情况,江洲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
“朝廷赈灾粮呢?”
“派了一些进去杯水车薪。”
还有一些却是在半路上被流民劫了。
“乱套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儿的。”
五牛也是焦虑不已:“我们要的粮食也迟迟不运送来,到时候到了江洲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办?”
七巧咬着嘴唇想了想问周文立。
“你去过江洲吗?”
“去过两次。”
“以你对江洲的了解,你认为江洲富豪权贵人家多不?”
“江洲本是一个富饶之地,自然是很多的。”
周文立举例,一个是钱庄的东家万老爷;一个是酒坊的东家晋老爷,还有一个是粮行的东家蔡老爷……
这些都是数一数二知名的富户。
“这些人估计早就逃离了江洲了。”五牛冷冷的说:“他们平时赚着百姓的银子,遇到事情的时候跑得比百姓快。”
“跑了倒好。”
七巧想的是跑了就直接打劫,劫富济贫就是绿林好汉最爱做的事儿。
富户回来的时候都找不到对手。
“跑肯定是会跑,但是这样的大家族会有临时代理掌管的。”周文立道:“而且,他们的家丁护卫肯定会加倍”
“那也无所谓。”七巧道:“五哥,九哥,到时候你们这样做……”
七巧悄声的给二人传授着经验,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七巧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这叫先礼后兵。
既然是富户,享受了朝廷给的便宜发展红利赚得盆满钵满的,社会一出事儿就销志匿迹,对这样的人,不必客气。
“相信我,这个办法管用。”
“行,就按妹妹说的办。”五牛是钦差,这件事儿他得先拍板。
为了救人,非常时期采用一些不是那么光明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这一晚住在驿站。
驿卒也说了一些江洲的情况。
“进行不是派了钦差来吗?”
“那钦差大人刚进江洲第二天就遇害了,那些刁民可坏了。”
“钦差大人随行携带的赈灾粮呢?”
“小的看到了钦差大人的仪仗队,但是没看到赈灾粮。”驿卒道:“说不定朝廷是骗百姓的呢,哪来赈灾粮。”
五牛眼睛眯了眯。
他从皇上那里知道马大人随行带了十万斤粮,京城人都知道赈灾粮车队浩浩荡荡的拉了老长。
而眼前的驿卒却说没看到粮。
马大人一进江洲就被杀。
“赈灾粮出问题了。”几乎是同时周文立和五牛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真是该死。”
不知道是江湖上的人做的还是当地官员做的又或者是流民。
“流民没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如果是流民所做的,那必须会传出很多风声,目前是没有就说明不是他们。”
“也不是江湖上的人做的。”四牛在旁边解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是救人的赈灾粮,他们不会动手。”
余下一种可能就是当地官员勾结起来做下的。
一想到这种情况,五牛和周文立都很愤怒。
别让他们查出来,查出来一定厚厚的参一本,不看到他们的人头落地是不放心的。
七巧陷入了沉思。
“说明江洲有一股朝廷都不知道的势力存在。”七巧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你们能查到江洲的官员与京城哪些人家来往密切吗?”
其实,她想直接问和几位成年皇子更熟,有交情。
有那么一瞬间,七巧就认为是三皇子的人干的。
这就是为什么三皇子要请求来江洲的原由了。
“四哥,不知你在江洲有没有师兄什么的可用。”
“七巧,你想要做什么?”
“派人打听一下这十万斤赈灾粮的下落。”
那是粮,不是别的什么,那么宠大的一群居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好,我会留意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四牛记得三师兄是江洲人,只不过不知道在不在家乡。
“几位,没什么粮了,就先凑合着吃吧。”
驿卒端上来的是粥:“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们这儿也没有粮食供给了,再过两日怕是饭都吃不上。”
五牛和周文立深深的感觉到了肩上重任有多重 。
七巧也是。
匆匆吃过,好在七巧还备了干粮。
她带的肉干一人给分了两块。
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回京,所以得省着吃。
七巧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甚至天亮的时候还做了恶梦。
“七巧,怎么回事儿?”
四牛五牛就在她也不怕房间,四牛是习武之人很是惊醒他听到了七巧的惊呼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四哥,五哥。”
七巧揉了揉太阳穴:“我做了一个恶梦。”
还好,吓了两人一大跳,以为是遇上危险了。
只是,这门得赔钱了。
“什么梦让你脸色这么不好。”
五牛很心疼她。
“五哥,这批粮不对劲儿。”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七巧梦见了那批赈灾粮的去向:一个山洞。
她梦见那山洞里全是粮,自己发现了就很兴奋。
让五哥派人送去赈灾,结果来了很多官兵将他们围起来杀死了。
七巧梦见自己都被一刀砍成了两截。
“山洞?”
“是的,我梦见了山洞有粮。”
七巧有一种很灵的预感,这梦不是空穴来风。
“去问问驿卒这附近可有山。”
睡梦中的驿卒:你们不睡我也睡不成?
“山,有啊,距这儿往东百来里有一个莲花山,山很高,里面有很多猛兽,人一进去就是有去无回,曾经有逃难的灾民想进山打点猎,结果也是有去无回,之后再没人敢去山去了。”
“山上可有山洞?”
“不太清楚,谁都不敢进去,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七巧点了点头,谢过驿卒,还特意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谢银。
驿卒好想提要求:能不能给我一点你们吃过的肉。
是的,他发现了秘密,这一行人有肉吃,闻起来还很香的那种。
现在肉比银子管用。
不过,他到底没吭声,财不外露,现在的他们身上的银子并不稀罕,就稀罕吃食。
“七巧,你怀疑那山上的情况?”四牛小声问。
“嗯,四哥,有没有办法进山去看一趟。”七巧道:“当然,前提是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安全,不能犯险。”
“行,你们明天继续赶路,我去莲花山看看。”
四牛在山上学艺,真没怕过山有多高这些。
第二日,周文立照例骑马带七巧,五牛和夏子清跟着飞奔。
七巧……一天比一天日子难熬,她都快坐不住了。
停下歇息的时候,七巧好想躺平放弃。
“等会儿我把你背在背上吧,你就不用坐了。”
这……
“妹妹是女孩子,要 不,我背她吧。”五牛还是有些看不过眼。
“不用,就让九哥背。”七巧选择了周文立:“五哥,你忘记了我现在是男子。”
背一个男子周文立都不怕尴尬自己又怕啥。
这一行人都不是多事儿人。
再说了,就算说出去又如何,七巧还在乎噢?
大不了不嫁人好了。
夏家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就是怕连累侄女婚事的机会都没有。
真不用担心什么。
“走吧,继续赶路。”
他们要去江洲救人,没有资格休息。
只是看到前面的山峰,七巧担心四牛。
“四哥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五牛道:“四哥一旦打探到消息就会回来追赶我们的。”
“嗯,我知道了。”
七巧担心也没用,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而此时的四牛到了莲花峰脚下的小村庄。
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同。
这附近 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的,而这个村子的人脸上都有肉,别说青壮年了,就是老年人都炯炯有神。
对他这个闯入车,众人都抱着警惕的眼神看向他。
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大叔,我是路过的人,迷路了,又口渴了,不知道能不能讨碗水喝。”
“水自然是有的。”
老人带着四牛去他家门口给舀了一碗水给他喝。
“大叔,请问这儿是哪儿呀?我要去江洲找我姑姑,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条路往右,然后再往左转,走上两公里就能看到一条大路,只不过你要小心些,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节。”
“多谢大叔,我明白了。”
四牛压根儿没办法进山。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旦他想进山绝对就有人要他的命。
就在山脚下,饶是掩饰得很好四牛也发现了异常。
这条山路有人走动,而且,有不少的人在走。
七巧说山上有山洞,有很多官兵。
四牛看这情况就知道大约是真的。
在那大叔的注视下,四牛最后大步离开了村子。
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气打马追上了五牛一行。
“怎么样?”
“有情况。”四牛将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那个村子不缺 吃的,而且个个的眼精很精神,不像普通的庄户人家。”
那是,庄户人家都又累又饿,早就皮包骨头了。
“通往山上的路有人走过,而且不止一人?”七巧看周文立和五牛:“你们觉得,山上会藏着什么?”
“私兵。”两人在桌上沾水写下了两个字。
是的,没错,绝对是有私兵。
七巧已经敢肯定是这种情况了。
毕竟十万斤粮,要吞下去又不能卖,肯定就只内部消化。
四哥说山下的百姓长得好,那就是吃的劳保,种地不过是对身份的一种掩饰。
“江洲的官员怕是没这个本事。”
五牛道:“又或者,是京中那几位?”
七巧再次想到了三皇子。
正在这时,周文立接到了一个飞鸽传书。
打开看时,变了脸色。
“如何?”
“三皇子的外家与江洲的府伊聂大人有关系。”
所以,这儿是三皇子的地盘。
亏得他还来赈灾。
然后又病倒了来不成。
怕是因为这十万斤粮他最知道去处了。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啊,三皇子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而周文立被这个发现已经变得脸色苍白了。
张家与三皇子是绑在一条绳上的。
这件事一旦找到证据呈上去,张家岂能独善其身,作为张家姻亲的周家呢……一想到大伯果断的将自己逐出来,还交了家底儿给自己,周文立心里就像打翻了五瓶味。
周家这一劫到底是要来了,而且又快又猛。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干点什么。
比如江洲醉香楼一些有用的东西也不必存放着了,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