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河庄,七巧将夏子清交给了六牛。
毕竟这是一路人。
“和我小两岁,我是叔叔?”六牛哈哈大笑:“妹妹,你可真逗,人家出门捡金捡银捡珠宝,你居然捡了一个大侄儿。”
“六哥,夏子清臂力惊人,射箭更是百发百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值得你好好学学。”
“真的?”
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夏子清“被迫”表演。
只不过,这一次他拿的不是他自制的弓箭,而是一把军用弓箭。
连七巧都意外,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柴老六打造的。
她就说了,在军中混了这么久,未必连一把像样的弓箭都做不出来吗。
“来吧,小子,试试你的本事。”
柴老六也是一个很惜才的人,听说夏子清有这样的本事就想要亲眼目睹一次。
夏子清搭弓射出,只不过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松射中,目测是射了四五十米远的距离。
没想到柴老六却大为称赞,说孺子可教也,好好练习他日定然能百步穿杨。
这让七巧都好奇。
六牛也好奇,他也去搭弓,才发现自己连弓都拉不开。
“知道这弓有多重吗?”
柴老六看着六牛问。
六牛摇头。
“这是三石弓。”
六牛张大了嘴巴。
七巧还是一头雾水。
谁能告诉她,一石有多重啊?
“一石不重,就一百二十斤左右。”
七巧瞪大了眼睛,三石岂不是有三百六十斤重了,这样的重量能拉动的是神不是人了吧。
不对不对,七巧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个时代的一斤好像不像现代一斤这么多,大约是现代半斤重的样子。
这样算下来,三石弓也是一百八十斤重。
夏子清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居然能拉动一百八十斤,真的可以用臂力惊人来形容了。
唉,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举重冠军了。
“你小子好好练,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一个好弓箭手。”
“呵呵,有志气。”柴老六哈哈大笑起来:“听说你爹是上过战场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夏大柱。”
“夏大柱?彭石村的?”
“是的。柴六叔你认识?”
“以前跟我同袍,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过。”
“柴六叔,那后来呢,我爹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回来不了了。”说起同袍兄弟,柴老六一下就变了脸色:“那一次,我们一行一百二十多人出去,回来只余下了二十多人,那些兄弟都留在了那里,我知道你爹也是在那一次没能回来到。”
“他说过他家还有爷爷,有爹娘有妻子儿子女儿,现在你家人都还好吗?”
“太爷爷老了,体弱多病,我娘……她嫁人了,我和妹妹是爷爷奶奶拉扯长大的。”
柴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长大了,以后有出息有本事了,也能给你爹报仇。”
“嗯,我一定要给我爹报仇。”夏子清道:“听说当年我爹杀的是蛮夷,头领叫阿沙木天力?”
“是的,当年的阿沙木天力是蛮夷大将军,现在是已经是蛮夷的阿沙王了。”
柴六叔给六牛和夏子清说起了那一次战役的经过。
“虽然我们赢了,但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代价太惨重了。”
他语气里透着酸涩和无奈。
不知道有些东西现在讲给这些孩子听好不会。
“柴六叔,说吧,他们不是小孩子了,战争是残酷的,更残酷的不是明刀明枪的战场,而是自己人在背后捅刀。”七巧听唐叔说起过,他们这一行人有多冤。
他们按命令出征,说好了坚持两天就会有援军,最后他们坚持了五天,弹尽粮绝干趴了阿沙木天力的三百亲卫军,阿沙木天力也受了重伤被护卫抬走逃命,他们胜利了。
活下来的二十多人累趴了,第六天等来了兰洪阳带队支援。
而结果就是,兰洪阳窃取了他们的胜利果实,他们一行二十多人最后却签字画押定了罪被逐出军队,连带着伤残都没有补助。
“柴六叔,兰洪阳身后的靠山是谁?”
五牛一直默默的听着,七巧都没料到他突然会发声。
而且,直戳要害。
“兰洪阳,其父当年是兵部令史,时隔八年之后成了兵部尚书。”
五牛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了。
“岂有此理,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吗?皇上也不为你们做主吗?”六牛义愤填膺,拍案而起。
这小子,当皇帝是啥了?
谁都能见着的吗?
天子坐在金銮殿上耳聋眼瞎着呢,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是大臣们愿意让他看到听到的。
这种小事儿自然是到不了明堂之上。
兰洪阳之父从一个小小的令史在八年之间就升为了兵部尚书,可见他是一个擅长钻营的人。
要不然兰家原本就是一个权贵世家,姻亲得力之类的。
七巧早就看透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脉至关重要。
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
祖上找下来的荣华富贵无可厚非,但是仗着人脉强取豪夺就坏透了。
这种踩着死人堆上位的功勋他也敢要,普通士兵真是冤死了。
“听了这么多,你们还想上战场当将军吗?”
柴六叔是受七巧之托要多培养六牛和唐安康的,他心里一直觉得以夏家的发展没必要将人往战场上送。
毕竟,小老百姓玩不过当官的。
“当,柴六叔,我一定要打大将军,比那个兰洪阳还要厉害一百倍,我给你报仇。”六牛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
“当,柴六叔,我不能让我爹白死,我要拿下阿沙木天力的人头来祭拜我爹。”
看着夏子清和六牛,七巧心里感慨不已。
年少有梦就去追是好事,就是未来经历多了被社会和现实鞭打会不会严重受挫。
希望他们要越挫越勇才好。
五牛深深的看了一眼六牛和夏子清,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夏家人的路并不好走。
民间要斗王家,朝堂要防兰洪阳之流。
单凭着一腔热血什么都搞不成,还是要有勇有谋。
只是六牛的性子,实在让人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