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一片的警告,最终刷成猩红。
“你们惹来了什么东西!”
有被迫从藏身处出来的玩家弓着腰,还没喘过气来就语调激动地骂开了。
“就是,你们有病吗?”
大部分人不知道同化是什么,但这不妨碍玩家们群情激愤,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起付华茂几人来。
但这些参差不齐的讨伐声,在看清大厅内场景后,全部迅速低落下去。
只见灯光下,舞池里的所有兽首都已经扭过了头部,它们正直勾勾盯着门口的玩家。
甚至零食桌边还有个发丝凌乱,断手断脚的女人,穿着现代衣物的女人……显然是玩家。
“咕嘟。”不知是谁吞了口唾沫,此时除了还在舞池中央的人,其余玩家都换上了惊恐的表情。
部分玩家腿肚子还打起了哆嗦。
可不等所有玩家看清,下一瞬,大厅里灯光骤熄。
那些狰狞可怖的兽首没入黑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反而更让人害怕。
人类和鬼怪僵持着相互对视。
趁着这个双方对峙的空档,付华茂当机立断,她顶着发麻的头皮,拉上自己的同伴进了舞池。
那些兽首并没有关注他们,居然让付华茂顺利溜进了人群,并寻找到安全的角落。
随后陆陆续续的……似乎带有效仿的意味,那些没有勇气在鬼怪眼皮子底下阻止付华茂的玩家也进入了舞池。
于是,数道紊乱的呼吸中,舞步继续。
“法克!现在怎么办?”
藏在舞池角落的卡尔只感觉心头恐惧萦绕不去,喉头哽滞,他近乎崩溃地蹲下,一下一下捶打脑袋。
其余人沉默着立在周围,他们空洞的眼睛扫视舞池里的“盛况”,却没有掺和的打算。
几人并未继续逃跑——再往外跑就是海了,深色的波涛在黑暗中比大厅更像择人而噬的巨兽。
而大厅此刻几乎沉入无法逃开的恐慌中,所有活人都无处躲藏。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寻找下手地点的错误决定,一行人订立好的计划直接作废,先前的一切筹谋都像个笑话。
现在,不说外面诡异蔓延的力量会不会继续向大厅里倾泻,光说难以达成的通关条件就让人抓耳挠腮。
——谁能在鬼怪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冷静点……冷静点……”
规劝的声音带着颤抖,付华茂双手捂脸,缓缓滑坐到地上,脑子里却不是如何通关的想法。
——逃跑时,她的思绪突然跳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同化……未知同化……好耳熟。
“同化……同化……不是只有零号吗?”
女人呐呐,微弱的声音颇有些不可置信,“我的资料,是这么显示的啊……阴面,阳面,零号……等等,我想不起来资料内容了……我……”
“什么?”研究员青年没听清,他弯腰去听,却忽然被推开。
“没什么。”付华茂急促喘息,快速冷静下来,脑海里仍然有许多不解,但她勉强从还能想起的资料中抓住了重点。
同化……这条船想吃掉他们。
同化源很罕见,很危险……
熟悉感,资料想不起来……从进入游戏的时候起,玩家就已经被动过手脚了。
呼吸渐渐平缓,很快,这条船到底让自己忽略了什么,对付华茂来说不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活下来!
同化源……付华茂还喘着气,眼睛扫过大厅里的一切,而后,她抹了抹因为紧张恐惧流出了生理性泪水,瞥了一眼研究员青年。
出于资料的保密性,现在船上只有付华茂一个知道同化源的危险,还有其他相关。
不提阴面研究人员的珍贵,如果这条船是同化源,那么一个新的同化源,一只来到鹰洲地界的同化源……她必须把消息带出去!
而如果这条船不是同化源,那么船上必定还有同化源,或者相关事物……会是那只红眼睛的“祭主”吗?它的地位最高。
付华茂胡乱猜测着,她闭了闭眼,手缓缓穿进衣服内侧,在触碰到刀柄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微弱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那个……现在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作废了?”
卡尔明知故问,随后叹了口气,“我去把那个脏辫女生带过来,总不能放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不等另外两人回答,他极度自然地离开,全然不顾付华茂和研究员青年复杂的神色。
这……付华茂和研究员青年对视一眼。
脏辫女生一直被丢在大厅里,卡尔现在却说什么“不能让她自生自灭”,结合卡尔先前想害对方的行为……
玩家也是“船客”,是可以被杀死,用来达成通关条件的……只是不确定是否有效罢了。
“你要看着吗?”研究员青年声音低落了许多,他揣起了手,好像不太好受。
“嗯。”犹豫再三,付华茂轻轻应了一声,她松开了揽着研究院青年的手,满怀信任地转身,试图转身寻找自己对应的“船客”。
那只鸟雀头颅的鬼怪应该还拖着另外几个跳舞吧……
“我先去……嘶——”
凌厉的刀光闪过,付华茂迅速侧身,却没躲过,锋利的刀口从大臂处一路撕到肋骨,最后被骨头卡住。
女人吃痛的闷哼和血腥味一起弥漫。
研究员青年仿佛如梦初醒,他的手僵在付华茂回头的时候。
“为什么?”付华茂咬着牙。
她没有傻乎乎用手去挡那把刀,而是从衣服内侧抽出了自己的刀,忍着剧痛握紧。
“呼——”受伤的人类艰难喘息,鲜血汩汩浸透了白大褂。
“嘀嗒……滴嗒……”
陈旧的地毯不太吸水,血很快聚成一洼血泊。
周围的鬼怪纷纷侧目,眼中却没有贪婪和恶意,它们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
这些活东西会有对应的家伙处理的。
“为什么?”
付华茂见研究员青年没有说话,于是重复询问,不可置信的神情已经收敛,她冷静猜测,
“你是自己考上来的,鹰洲给了多少钱?给你绿卡了?他们这么想留下我的老师?”
“不,我……对不住了……”
研究员青年握刀的手都在颤抖,艰难握紧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他嘴唇嗫嚅,“对不起,付博士,对不起……”
“叮——”
一把短刀落在地上,付华茂垮下脊背,低沉的语调状似无奈,
“你力气比我大,我打不过。”
“你可能不知道吧,你进入研究所的申请是我批的,我们都是来自山里的孩子……”
“所以,告诉我原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