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舞蹈,除了惹怒朋友,付华茂没有获得什么有助于计划的帮助,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虽然恐惧,但玩家大多仍然选择了自己身份上的“朋友”,包括卡尔。
原因无他,仅凭玩家进入这个游戏探索的时间,远远不够他们找到除了身份上“朋友”之外的,可以称得上安全的舞伴。
但玩家……在跳舞这方面,显然一个两个的,都半斤八两。
他们全都无法让鬼怪愉快跳舞。
大厅角落里甚至都能听到两个暴脾气船客的骂声和摔打声,它们骂完,又抖抖缩缩地跪下去朝着厉炅房门磕两个头。
“它们居然敢骂出来……也不怕那位祭主生气……”
精巧的桌子边,获得不用吃东西的准许的付华茂不动声色地对鸟雀头颅的船客打探起信息来。
“一般不会。”灰扑扑的鸟类头颅摇了摇,表示否认,“虽然他很可怕,但我们也没见过他生气,不是吗?”
事实确实如此,玩家到来前后,船客们都没有见过厉炅生气,只见过他厌烦。
“你说的对。”付华茂装作怔愣半秒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她将“朋友”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压在心底,又道,
“我想我应该是这里最弱小的了吧……观察力又弱,我都不能判断那位祭主是否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
鸟类的眼睛转了转,鸟雀船客一边喝茶,一边伸手去拿盘子里的核桃。
“咔擦!”锋利的鸟喙咬开了核桃,随后一点点挑开核桃果仁中的外壳碎屑,将软塌塌脑仁般的核桃吞吃下去。
“我不这么觉得,至少你不是最弱的。”鸟雀头颅折了折,吃下核桃后才道,吞咽声在这座寂静的大厅里显得非常明显,
“那只……嗯,被祭主抓走的兔子嘴里的黑胡椒才是,你不是。”
“这样……”听完前半句话的付华茂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迫把高兴吞回去。
黑胡椒,最弱……在陶瓷兔子的嘴里,比起船客,它更像是货物,但哪怕是货物……玩家也没有获取的渠道。
怎么得到?去地上和那些鬼怪的影子抢?还是直接闯进那位祭主房间里,跟他说想要一颗黑胡椒?
不说厉炅,玩家打不打得过兔子都还两说呢!
无计可施,付华茂沉默几秒,抄起桌上的锤子想要给自己的“朋友”砸核桃,也想用核桃换取更多的信息。
“不!放下那个锤子!”鸟雀船客忽然激动起来,头脸上的羽毛炸的蓬松而具有危吓性,“我不要你砸的核桃!”
“为什么?”付华茂吓了一跳,非常诧异。
按照大部分人类的逻辑,有人帮忙砸核桃,并把核桃仁上的所有碎片都挑干净递到嘴边是很让人愉悦的事。
“我只喜欢自己咬开的核桃,我自己可以做到,你为什么要做我的事?把我的核桃给我!”
“什么?”付华茂一时瞪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沉默地把核桃还给对方,脑中却不断回响着一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只喜欢自己研究的课题!我自己可以做到!用不着你把我推到所谓清闲的地方去,现在,把我的研究报告还给我!”
好怪……付华茂直愣愣盯着那颗重新温顺下来的鸟类头颅。
数秒后,这个玩家才被一声“咔擦”的咬核桃声惊回神来,她望着旁边硕大的鸟类头颅,忽然打了个哆嗦。
刚刚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付华茂感到遍体身寒。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但是哪里不对劲?
那句话的句式甚至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面对的问题也没有可比性,付华茂找不到不对劲。
“过来看看,说不定你会有喜欢的呢?”
船客的鸟喙开开合合,催促付华茂。
“不了,我对零食没有兴趣……”付华茂努力扯开笑容,礼貌拒绝。
“你真讨厌!我的朋友!你不会跳舞,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让我在舞场上丢脸!”
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付华茂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的解释。
一只蝴蝶头颅的鬼怪像是拖着什么垃圾一样把它的“朋友”丢了过来。
“咚!”扎着脏辫的女生滚落在地毯上,推开了一片地毯,她蜷缩着痛叫,小腿已经折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鲜血、碎肉和骨茬。
“嗬嗬……啊……”
显然,这个玩家的一条腿,在跳舞的时候被踩废了,而她的“朋友”并没有帮助她。
“……”付华茂下意识把那个女生扶起来,拿出治疗道具开始包扎。
“你真讨厌!我恨不得吃了你!不会跳舞就不要跳!为什么要我来为你的错误买单!”
蝴蝶头那古怪的口器里发出愤怒却极致压低的声音,一边愤怒,一边恐惧自己的愤怒打扰到惹不起的存在。
一时间,昆虫的口器里传来喋喋不休的含糊谩骂。
付华茂充耳不闻,等包扎完后,她才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的鸟雀头颅船客,又看了看因为娱乐被“朋友”破坏,非常愤怒的蝴蝶头颅,而后移开视线扫视周围。
当她的视线重新落到扎着脏辫的女生那张厚重妆容有些花掉的脸上时,付华茂心里某个猜想被点燃了。
但这个猜想需要一点佐证……
付华茂眸光闪烁,她忽视骂骂咧咧离开的丑陋蝴蝶头颅船客,只是转头,若无其事和自己正在专心吃核桃的“朋友”攀谈:
“它们好可怕,真让人害怕。”
“那就去杀掉它们。”鸟类的眼睛紧紧盯着人类的眼睛,“如果它们已经伤害到你,你难道不应该让它们的脑袋变成核桃吗?”
“不,我不是不想杀掉它们,我只是……”
付华茂想要继续套话,旁边却又多了个人,这次是卡尔。
白人青年低头看付华茂,尴尬地搓了搓手,将声音压到最低:“抱歉,我不会跳舞,但是我想我找到合适的目标了……”
“我的朋友,不会跳舞,你不应该来浪费我的时间,你应该待在!这里!”
蜘蛛头颅比蝴蝶头颅要平静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它丑陋的口器开开合合,吐出些微弱的声音,
“我们的货物还要靠交际卖出去呢……早知道你要这样害我,我就不应该救你!”
顶着蜘蛛愤怒的话语,卡尔搓手更加局促,他胸膛处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其他船客在跳舞时划的,已经被蛛丝沾上,却仍然显得狰狞可怖。
旁边,付华茂盯着卡尔出神,可却并没有在看他的伤口,而是死死盯着卡尔正在搓动的手!
对上了……那些靠近的动物头颅不是“朋友”,那是“船客”,是“玩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