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荷官，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伪装成荷官的玩家咬了咬牙，眼中，不，美瞳中迸发出微弱瘆人的光芒，喝骂道。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美瞳遭遇了什么，也不敢靠在围困自己的，疯狂生长的皮毛上，这位玩家孤零零站在赌桌边，努力撑起自己并没有的气势。
林阙眼皮跳了跳，他移开眼，不忍直视——说色厉内荏都抬举那个玩家了。
“我说真的，我要不客气了！”
“咯咯……”皮毛大鬼笑，裂开的口中缓缓呼出一口粉色的烟雾，烟雾很快钻进周围雾气中消失不见。
荷官玩家脸色一变，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
“停下！不然我就自杀！”
皮毛大鬼似乎是诧异，它折了折头。
“我听到了！”荷官玩家有些喘气，紧皱着的眉头在额头挤出数道皱皮，他努力保持镇静“你要好戏，我死了你上哪里找好戏！”
这一声嚷得很重，林阙更不忍直视了——他不知道这个玩家怎么想的，他就没想过有一种可能，玩家自以为是的自杀也是好戏吗？
“嗒嗒……”眼珠碰撞的清脆声音拉下林阙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低头：“厉哥，您不满意吗？要不要我去杀掉它？”
“邻居，那只玩家身上的气息……”
厉炅有些疑惑，他盯着荷官玩家思考片刻，恍然大悟，“上次就有人拿那种东西的……”
聚精会神地听厉炅说到这里，林阙忽然感觉思维凝滞了片刻，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搅和了一下，随后耳朵里就传进厉炅继续往下说的话语：
“嗯，拿那种东西的‘强化版’骗过一部分我，然后把你拖走……当时‘我’的思维比较慢，而且受睡着的我影响，所以被骗到了。”
伪装气息……骗过一部分厉炅，那不是李熄吗？由于使用那件未知的东西，李熄已经被革职了……他用的那种东西其他人也有？
林阙根本不敢对厉炅明显是掏了自己记忆找形容词的不尊重行为有什么不满，他空洞的眼睛抬了抬，眼看着皮毛大鬼就要将那个玩家虐杀当场，赶紧弯腰询问：
“厉哥，我可不可以知道您口中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你感兴趣？”厉炅偏头看他，原本支着脑袋的手凭空一掏，不远处的荷官玩家立刻一声惨叫，捂着胸腔弓成虾米，他身上活人的气息无法遮掩，刹那间便在粉色的雾气间铺开。
无视周围鬼怪对赌桌边玩家的虎视眈眈，厉炅打量数秒手里的东西，随后丢给了林阙。
“啊！谢谢，谢谢厉哥！”
林阙面色好一阵扭曲，他手忙脚乱接住沉甸甸的东西——那是一团由诡异白色薄布包裹着的血肉。
用“团”字或许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一滩蠕动着的，正不断变化的血肉。
至于林阙为什么认为白色薄布诡异——它太干净了，明明是从人类的血肉躯体中掏出来的，却完全没有沾上活人的血。
没有从厉炅口中直接得知“这是什么”的答案，林阙不敢问，手里捧着从玩家身上活生生掏出来的东西让他有点心虚，林阙只能低头装作打量肉团的样子。
谁知下一秒，厉炅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脸上的表情不沾半点阴沉，他笑着给林阙解释：
“奇怪的东西，用相关能力大鬼的血肉，游戏的一部分力量，还有……‘祀’的一部分拼凑出的它。”
“相关的能力被放大，又有‘祀’的残留力量确保不被看穿，所以能让你察觉不到。”
林阙听不懂，也不知道原理，但他大致明白了是由于血肉里有其他同化源的部分，所以才没被自己察觉到。
“咕嘟……”林阙吞了口唾沫，点头，捧着那团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空洞的眼睛用余光瞅厉炅，眼睛里已经扩散开的瞳孔有些颤抖。
明明厉炅是在解释，而且态度平和，可林阙的直觉却在不断拉响警报，提示他危险。
这份威胁感很快应验。
“把它吃掉，邻居。”
垂着头的林阙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那团肉。
“我有点好奇，但不想研究，同化或吃掉是最便捷的了解途径……它看起来不是很好吃……”
厉炅解释的挺耐心，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我不想吃，所以你吃，然后我扒你的记忆和感受来了解。
“厉哥……同化怎么做？”林阙已经无暇去看不远处的荷官玩家了，他喉头滚动，一点都不想把手里血淋淋还会动的东西吞下去。
“吃掉。”厉炅重复，歪了歪头，他的话语理所当然，
“吃掉和同化获得信息的区别不大，但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自身的力量，通过我的力量同化和我自己来没什么区别，现在我不喜欢阳面的力量，所以你把它吃掉。”
林阙张了张嘴，非常想推说自己也不喜欢阳面的力量，但他到底不敢。
非人的青年终于遭遇了见到厉炅后第一件称得上恐怖的事，他一点点抬起手，将那团带着血腥气的肉凑进嘴边。
一大团鲜红的肉块在眼前放大，林阙喉咙口阵阵缩紧，连胃都在翻涌，但他不敢不吃——红眼睛的鬼怪还直勾勾盯着他，很显然厉炅的耐心不会持续多久。
骤然间，直冲意识的，浓郁的甜腥味儿在嘴里蠕动挣扎，它划破口腔想要逃跑，林阙艰难地嚼了几下，没嚼动，肉里却迸出令人作呕的液体，他只好硬生生将其吞咽下去。
好不容易感觉到那一大团粘稠的血肉一点点划破食道，溜进了肚腹，林阙低头看见手里的白布上还沾着大片残留血污。
厉炅的视线仍然落在身上，林阙叹不出气，他僵硬地笑了一下，直接把那团白布叠了叠，塞进嘴里吞下去。
反正那团肉都吃了，吃点布料算什么？
妈的，吃吃吃！请你一起吃布料！
林阙被反胃和疼痛激得在心里骂人，但谩骂刚从意识里产生时，他又感受到莫大的恐惧——之前村镇里的厉炅可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现在他都是附属了……
被划破的口腔和食道复原很快，林阙根本不愿意想一团肉到底是用什么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他僵硬着笑脸偷偷觑厉炅，直到对方面色如常地回过头去才松了口气。
看来刚刚厉炅没有查看他在想什么。
“我不会去体会你吃布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