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去看病人?”妇产科主任摇头晃脑,发白的眼珠子紧盯着面前四个实习医生。
杨沉雎满脸无所谓,明显就是来凑数的。
对他来说,先浪够了再说,通关条件能过就过,过不了就来一发大召唤术,摇鬼平推就好了,多简单,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厉炅倒是表现得感兴趣,可也不多。
只有白蕖和那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家伙,一个目光沉沉,一个喋喋不休地试图说服妇产科主任。
用“说服”这个词也不大准确,他只是在扯一些不搭边的东西吸引注意力浪费它鬼时间而已。
面对这样三人一鬼,妇产科主任看着看着忽然扯开嘴笑了,露出满口有豁口的黄牙:“实习医生不可以参与病人救治。”
“???”
厉炅第一个不解。
你招医生不让参与治病,你招医生来干嘛?厉炅觉得不合理,但医院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他不确定,也就没有表现出疑惑。
旁边青年抓了抓自己颜色繁多的头发,说:“恁们医院的规矩忒奇怪,不让治病招人干啥子?”
“实习医生不能离开办公室,三个月后转正。”妇产科主任只看厉炅,不管其他人,自顾自给了几乎不可行的解决方案。
“哇——”杨沉雎惊叹出声,拉长的语调已经有些嘲讽了,发现妇产科主任看过来,他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不是在针对你,相信我,亲爱的。”
“为什么?”
厉炅倒不生气,他只感到迷惑。
这句话给他一种和脑内认知对冲的矛盾感,尽管厉炅没有多少认知,全是直觉。
妇产科主任拍着自己的肚子,它顶住压力坚持道:“没有为什么,这是规则,要么辞职,要么照做。”
“嗯……为什么不换一下规则呢?”厉炅眼神飘忽,下意识扫了房间里其他的鬼一眼。
妇产科主任正在拍肚子的粗壮手臂僵停下来,肿胀的肚皮下一秒就鼓起一个角,像是孩童脚丫的形状,顶得极出,和外界好像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
妇产科主任感觉压力更大了,它是不想和厉炅起冲突的,谁知道大鬼会不会突然想当个没人管的庸医,然后发起疯来把它们都杀掉。
肚子又动了一下,妇产科主任烦躁地搓了搓发青腐烂的手臂,它想和颜悦色,但做不到,只好绷着脸继续坚持,这次声音弱了几个度:
“你们不能出去!”
“噢,那我辞职。”
厉炅应得很爽快,游戏看起来是遍地都有了,他要那么多鬼币也没用,不差这一场,刚好试试游戏失败会怎么样。
真要待在这房间里三个月,是他疯了还是妇产科主任脑子有病?
“别呀,现在工作不好找的嘞。”
没等妇产科主任说话,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东扯西扯到最后居然尝试规劝厉炅,他苦口婆心:“当工作不如意的时候,我们要尝试改变单位,而不是自己离开,这是一种很亏的行为,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改变它们呢?”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杨沉雎也凑热闹,“我这里还能摇一个能打的来,要不咱们把医院平了吧?心情比较重要呢亲爱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杨沉雎可没打算太早放底牌,他只是表态拉关系而已。
而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一听有人搭话,顿时兴奋起来,他一拍手掌:“对啊,干掉让自己不痛快的家伙比气愤离开更舒服吧?”
一旁目光沉重的白蕖也点了点头,表达自己对这种行为的赞同。
“可我不气愤。”
厉炅一边回答一边思考了一下他们的话,大概是想让他把其他医生都杀掉的意思。
这让厉炅有点为难,能杀掉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他现在杀不了呀。
“倒也不必如此……”妇产科主任语气很弱,它感觉自己脑子更碎了,渗出无数冰凉的液体。
面对大鬼,它们这些弱小的家伙终究是害怕的。
这里气氛陷入僵持,现实的弹幕却刷得丝毫不慢。
“代入一下有点爽,爱了爱了。”
“不可以啊,冷静一点,什么都代只会害了你!/大惊失色”
“第一次看到鬼脸色都变了,原来它们也有很多表情啊。/偷笑”
“我能有幸看到一个副本被推平吗?可以吗?可以吗?/闭目祈祷 /猫猫期待.JPG”
“为什么不气愤?你为什么不气愤!我好气愤!那是在践踏你的面子啊!它不给你面子你动手啊!快啊!不要跟它客气!(阴暗的爬行)(嘶吼)(扭来扭去)(手舞足蹈)(掐断自己的脖子)(死掉)”
“又疯一个……”
“没人在乎那个谁说的他能摇一个能打的来吗?”
……
妇产科主任不停揉着肚子,沉默数秒才做出让步:“您可以出去,至于其他人,他们必须把白大褂和工牌留下。”
厉炅还没开口,杨沉雎扯着铜铃的红绳往他身后一退,对妇产科主任笑得意味不明。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妇产科主任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沉雎,薄薄的肚皮上印出一只小手,它拍着肚皮想警告,却见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着急地有样学样,拉着白蕖就想往厉炅那里靠,这种时候他倒是不嫌厉炅关注度高了。
“够了!”
妇产科主任肚皮上鼓出许多手脚,它失去了耐心,对白蕖等人警告道,“工牌留下,你们可以出去!”
话音刚落,一枚工牌就被杨沉雎对着它的脸弹了过来。
工牌停在妇产科主任眼前,不得寸进。
刹那间,周围办公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尽皆悬浮起来,包括细微的灰尘和小砂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杨沉雎道歉道得毫无心理负担,他甚至在笑。
妇产科主任瞥一眼完全不在乎的厉炅,接过其他两人的工牌,大手一挥放行了。
它怕自己忍不住当着大鬼的面动手。
“好耶!”
办公室的门一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欢呼一声,他一马当先像脱绳的狗一样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
然后一脚踩空,青年从门外的楼梯咕噜噜滚了下去,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咚咚的。
楼梯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骂声才从楼下传来。
“槽!恁个鳖孙儿门口安楼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