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叔的款待。”
东子吃饱喝足，打了一个饱嗝。
兰泽西开车把林冉、东子和耗子三人一起送回了家，他们仨住的比较近，就一起打包下车了。
回到姜家老屋，天色已经不早了。
听到开车的声音，院子里传来一阵急切的狗叫声。一打开院门，果赖便摇头摆尾地在姜稚身边转圈圈。
“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看着小姑娘往里走的背影，兰泽西没有跟着下车。村子里的人爱讲闲话，这夜深人静的，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和小姑娘共处一室，怕遭人嚼舌根子。
姜稚也已经习惯了兰泽西的看望和照顾，便不再拒绝，微笑点了点头。
她回到屋里找了些吃的放进果赖的食盆，
“好狗狗，是不是饿了呀，快吃吧~”
女孩笑脸盈盈地抚摸着小狗，果赖则是像饿虎扑食般几秒钟就把碗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吃完还不尽兴般把它的狗碗来来回回舔了几遍。
喂完果赖，姜稚便进屋洗漱休息了。
一看手机，是林冉发来的几条语音消息。
她还不死心，向姜稚打探着有关兰泽西的一切。姜稚这才发现自己对兰泽西的了解真的少的可怜。连他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这些情况都一概不知。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窥私欲特别强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她都不会刻意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于是她假装困了，先将林冉搪塞过去。
现在妈妈不在了，工作也丢了。她得好好盘算一下接下来该干嘛。
姜稚突然想起自己因为一直忙着工作，通知书寄到方家了还没去取回来呢。正好明天有时间去一趟方家，把她的东西全部拿走。
当初离开得匆忙，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回来，虽然她的东西本就不多，但是还是有一些她对她来说很宝贵的物品不能落在那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姜稚是断然不想再回到那个腌臜之地。
第二天，姜稚一大早就来到了方家门口。
担心兰泽西随时会来姜家找不到她，来之前她给兰泽西留了信息告知了她的去向。
姜稚站在门口半天，犹豫、徘徊。
自己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了，她便没有拿窗台上的钥匙开门，而是咬咬牙敲开了门。
“谁啊？大清早的。”屋内传来黄美娟打着哈欠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姜稚攥着手有些紧张。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哟，我当是谁呢？你这瘟伤不是答应不再踏进这个家一步吗？这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想回来了？我告诉你，你休想！”
还没等姜稚开口，门内的女人便双手撑着腰破口大骂，一嘴的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
“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你放心，我拿完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姜稚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她只想取回自己的东西，不想节外生枝。
“拿东西？这个家里能有你什么东西？你那点破铜烂铁全部被我扔了！”
黄美娟斜着眼看向姜稚，身体依然阻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姜稚进屋的意思。
“扔了？我的东西你全扔了？那我的通知书呢？”
听到自己的东西被扔了，姜稚急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嗓门也提高了一些。
旁边几户人家听到一大早上就有人吵架，纷纷打开门往这边瞅。
几个相熟的邻居都知道黄美娟的为人，不过他们不知道姜稚跟这家人的真实关系，只以为是像他们说的远房亲戚。
见到是姜稚回来了，便七嘴八舌地帮着她说话：
“美娟呐！你这事做得可不厚道，好歹也是亲戚，你说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是啊！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人孩子扔了呢？”
“听说还是北城大学的通知书，不是自己家孩子也不能这样啊！”
看着周围邻居议论纷纷，黄美娟有些拉不下脸，一把把姜稚扯进屋，“别站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姜稚一个踉跄被拽进了屋子，顾不上手腕的疼痛。
她扬起脑袋，眼含泪水：“我的东西、还有通知书，你真的都扔了吗？”
“通知书被我撕下来做飞机了，我妈都说了没钱给你上学，你还要它干嘛？”
方一航咬了一口馒头，砸吧着嘴淡淡说道，好像在讲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
“你凭什么这样做？”
姜稚恨极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要不是因为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她或许会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好玩咯。”
有些人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对自己的恶心浑然不觉。
姜稚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身看向黄美娟。
“其他东西呢？”
“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欠你的吗？谁让你不早点来把你那堆破烂玩意收走。”
或许是觉得理亏，黄美娟收起了尖利的嗓音，顿了顿又接着说；
“算你运气好，收废品的下午才来。”
她不耐烦地指了一下阳台。
姜稚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往阳台走去。
小小的角落里，她扒开一堆旧纸箱和水瓶子，陆陆续续发现了一些自己的物品，她又继续翻找，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一个银灰色的随身听——那是姜稚18岁时李慧琴送她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一段妈妈留给她的录音。在方家的三年时间，就是这个随身听陪伴着她走过了无数难熬的日子。
姜稚从最底下将她心爱的随身听掏出来，壳面因为挤压有些破损。她用衣袖擦了擦表面的污渍，小心按下播放键，却没有任何反应。
反反复复试了几遍，还是没有反应。
姜稚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在方家三年，方一航一次次的欺负她没哭，黄美娟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她没哭，方栋梁无数次的冷漠忽视她也没哭。
可是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三年来的积压在这一瞬间爆发。
黄美娟母子二人没料到姜稚竟也有这样一面，他们一向以为这丫头硬得跟石头一样，是可以任他们欺侮的。
“你这丧门星，一大早就跑来我这哭。东西你也拿到了，快滚吧！”
说完就拿起了墙角的笤帚把姜稚往外赶。
怕伤着肚里的孩子，姜稚只好边哭便往屋外退。
刚退到门口，身后便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扶住。
这感觉，好熟悉。